被驱赶至大厅。
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被挟持的家主,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直到又有几个试图反抗的人倒在血泊中,剩下的才战战兢兢,任由倭寇们捆绑,被赶到院中围坐。
藤原悠仁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孔平:
“所有人都带来了?”
“能找来的都在这儿了。”
“没派人报官?”
“没有。”
“为什么?”
孔平佝左手捂着右臂的断处,眼睛盯着孔顾纯,直直道:
“我在孔府伺候了整整五十载,我父也在府中当差四十余年……”
藤原悠仁嘴角微扬,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很好。
“那你带路,领我的人,去把府中珍藏的儒家典籍和文物,都指出来。”
看着孔平领着十几个倭寇退下。
孔顾纯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事关系到孔氏文脉存续;
使得孔顾纯不得不直面死亡的恐惧。
“尔等究竟意欲何为?”
孔顾纯突然挺直腰杆,双手高举向天,怒喝道:
“老夫乃圣人嫡脉,承继千年道统!
“这些典籍乃先圣微言大义之所寄,六经奥旨之所存,维系华夏文脉,关乎天下斯文!
“尔等化外蛮夷,安敢如此猖狂,就不怕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
“孔公言重了。”
藤原悠仁不紧不慢地按住孔顾纯的肩膀,俯身在他耳边道:
“如今大唐内忧外患,藩镇割据,连长安城里的天子都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跨海征讨我大日本帝国?”
大日本……
还帝国?
孔顾纯一时间须发皆张,怒不可遏。
藤原悠仁悠然坐回主位,开始重新烫洗茶具:
“贵府千年积累,搬运起来颇费时辰。
“不如趁此闲暇,与孔公论道一番。”
孔顾纯环顾四周,看着厅内虎视眈眈的倭寇,院中被缚的族人,冷哼一声,依旧挺直腰杆站立。
“自我踏上大唐土地,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藤原悠仁专注地将茶叶拨入壶中,眉头微蹙:
“为何皇权至高无上?为何五姓七望生来尊贵?为何天下独尊儒术?”
听到这三个问题,孔顾纯开始真的确信,此人并非大唐人士,而是来自海外了。
如果是唐人伪装成倭寇,又怎能把亘古不变的真理,当做问题提出?
于是孔顾纯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不屑。
“皇权至高,盖因天子代天牧民。”
他猛地一甩衣袖,眼中精光暴涨:
“自上古三皇五帝,便以血脉定乾坤。
“伏羲女娲诞下人族,黄帝血脉传至如今;
“天子之血承天命,五姓七望承圣德……古往今来,俱是如此。”
孔顾纯抬手指向厅外被缚的仆役:
“那些人,祖祖辈辈面朝黄土,就算读遍诗书,骨子里仍是粗鄙之气。”
又指向自己的心口:
“而我等世家,生来便知礼乐刑政之道。
“这,就是天定的贵贱之分,并无对错。”
谈及藤原悠仁的最后一问,孔顾纯声调愈发拔高:
“法家严苛,道家无为,墨家兼爱,皆有所偏。
“唯我儒家,讲求中庸之道。
“既重修身,又讲齐家治国。
“以孝治天下,以礼安邦国,方有今日大唐盛世!”
孔顾纯一番慷慨陈词,震得厅中几名倭寇,面上浮出困惑之色。
片刻静默间。
藤原悠仁忽然抚掌大笑。
“妙哉!”
他拍案而起,笑声清越悠长:
“孔公这番高论,虽未尽合常理,却足以自圆其说,更可令不明就里者为之倾倒,真不愧是千年世家的气度。”
孔顾纯见这倭首非但没有被说服,反而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点评自己,不由怒极反笑:
“看来藤原公子另有高见?老夫愿闻其详。”
“孔公可曾想过,若真如您所言,血脉决定贵贱……”
藤原悠仁却不急着作答,反而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推到孔顾纯面前:
“那为何您此刻,却要向我这个‘蛮夷’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