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尽头早己肃立着不少宫人,个个屏气凝神,垂手侍立。*a\i′t^i~n/g+x^i^a`o^s·h¢u~o^.^c\o!m*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檐角的铜铃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宫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承翊牵着贺宝儿的手,一步一步踏上白玉台阶。
他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柔声道:“父皇虽然看着严肃,但最是疼我,他不会为难你的。”
贺宝儿被他掌心的温度熨贴得安定了几分。
福宁宫,金砖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两人交握的身影。
龙椅上的皇帝身着明黄常服,虽己过不惑之年,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他的目光先在贺宝儿身上逡巡一圈,而后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眼前的女子肌肤胜雪,两弯黛眉如远山含翠,微微上扬间,带着几分天生的自信洒落。
尤其那双眼睛,澄澈透亮,像是盛着一泓清泉,顾盼间灵动非常,能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记忆。
更难得的是,女子虽低眉顺目,却不见半分卑微。
虽初次面圣,举止却端庄得体。
皇帝在心中暗暗点头。
不愧是花蕊夫人带大的孩子,瞧这通身的气度,丝毫不逊于京中那些娇养的勋贵小姐。
自家混小子两年多不见人影,连书信都懒得多写,这趟总算办了件正事——眼光倒随了他。
“儿臣给父皇请安。”
“民女贺宝儿,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s·a_n,y?e?w~u/.+n¨e~t′”
“起来吧。”皇帝抬手,声音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却又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待贺宝儿起身,他才缓缓开口:“听说你自小随养父母隐居在蓬莱仙岛,甚少踏足尘世?”
“回皇上,正是。”贺宝儿眼帘微垂,长睫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两弯浅影,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民女在养父母还未离世时,甚少离岛。”
话音未落,李承翊就急急接过话头,语气里的护短意味异常明显:“父皇,宝儿自幼在岛上长大,自由随性惯了。”
“宫里的规矩繁琐,宝儿初来乍到——”
他顿了顿,转头看了眼身侧的女子,眼神不自觉地柔了几分:“若是有什么不合宫规的地方,还望父皇勿要怪罪。”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自家儿子这副护食般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重色轻父的狼崽子!
他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最后落在儿子身上:“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嘴上虽是斥责,眼底却没半分怒意,反倒带着几分笑意。
李承翊嘿嘿一笑,反而将贺宝儿的手握得更紧。
皇帝没再理他,又转向贺宝儿,仔细打量着她。
殿内熏香袅袅,在空气中氤氲成薄雾。
“你都读过什么书?”他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考较的意味。
“回皇上,民女幼时跟着养父母读过《女诫》《诗经》等。¨5\4?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_”贺宝儿目视前方,不疾不徐道。
说完,顿了顿,唇角漾起一丝浅笑:“养父常说,女子读书不为功名,但要明理。所以《大学》《中庸》《山海经》《围炉夜话》之类的书,反倒读得更多些。”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指节在龙椅扶手上敲了敲,继续问道:“花蕊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可得她的真传?”
贺宝儿垂眸浅笑,语气带着几分谦逊:“民女资质愚钝,勉强学了点皮毛。”
皇帝似乎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前倾,又开口问道:“笑看风云可是一代豪侠,有没有教你几招防身的功夫?”
贺宝儿闻言一怔。
“养父确实教过些粗浅功夫。”她谨慎作答,“不过,多是些逃生的身法,他说……”
话到嘴边突然停住。
“说什么?”皇帝追问。
贺宝儿深吸一口气:“说女儿家在外,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撒丫子跑呗——故而,民女的轻功尚且还能拿得出手。”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李承翊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皇帝则一脸古怪,半晌才摇头叹道:“这话倒是没毛病。”
小姑娘不仅模样好,还多才多艺,难怪能让混小子收了心。
好……好……他总算放下了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