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景瑜的寝殿。?h′u?l,i*a?n¢w^x,.\c?o_m+
上好的安神香在兽首铜炉里静静燃烧。
景瑜躺在床榻上。
双目紧闭。
若非胸口还有起伏,他与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别无二致。
他的脸色死灰。
景珩就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他死死握着景瑜的那只手。
冰冷。
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那股寒意,顺着他的指尖,一路钻心刺骨。
他不敢相信。
那个总是云淡风清,天塌下来都能笑着煮雪烹茶的弟弟,会虚弱至此。
那个总在他最焦头烂额时,用一把扇子敲着桌案,懒洋洋说“皇兄莫急,急也没用”的弟弟,此刻却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自责与后怕,将这位帝王无声地淹没。
“太医。”
景珩的声音很轻,却让满殿跪着的太医抖如筛糠。
为首的院使额头死死贴着地砖,声音发颤。
“回陛下……宁王殿下并非病症,亦无外伤……”
“其脉象……神魂枯竭,己是……油尽灯枯之相。”
“臣等……药石罔医,只能用千年老参吊着一口气,至于何时能醒,全看……王爷自己的造化。”
造化。
好一个造死人的化。
“废物。”
景珩没有回头,甚至没有起伏。
两个字,却比雷霆万钧更可怖。
整个寝殿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干、凝固。
角落的阴影里,无人可见的黑暗中。
一双冰裂金纹的龙瞳倏然睁开。·3*4_k,a*n′s¨h+u!.¢c\o~m_
其中翻涌的,是比景珩更深沉、更暴戾千万倍的怒焰。
废物!
一群连凡人病痛都窥不破的蝼蚁!
玄冥的龙爪在虚空中无声攥紧,那截挣断的“天律链”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祂恨不得将这满屋子的庸医连同这碍事的宫殿,一并捏成齑粉!
可祂不能。
景瑜的魂魄,如今脆弱得祂都不敢用尽呼吸。生怕给他吹散了。
真的,就这么散了。
连轮回都入不了。
这念头荒唐得可笑。
祂玄冥,曾是执掌归墟的神明,呼吸可卷动九天风云。现在,却要在这凡人的寝殿里,学着凡人那样,屏息静气?
“都滚出去。”
景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没有怒火,只剩下死寂。
满殿的太医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帝王无声的悲恸,和床上之人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气息。
“老五……”景珩低低地,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你不是最会偷懒吗?怎么这次,偏偏抢着去干最累的活。”
阴影里,玄冥的龙瞳中翻涌着毁灭一切的暴戾。
偷懒?
这个全世界最愚蠢的凡人,用自己的神魂,去填了另一个凡人的窟窿!
他怎么敢的?!谁准他这么大方的?!
祂的龙爪在虚空中攥紧,指节发出咯咯的脆响。
那半截“天律链”上的符文,因主人的怒火而明灭不定。
祂想冲出去,将那个还躺在隔壁院子,被众人当成宝贝一样护着的裴听云,首接捏成一滩肉泥!
凭什么?
凭什么景瑜要为了那种面无表情的木头,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玄冥第一次,尝到了名为“无能为力”的滋味。_k?a.n?s_h`u,p¨u\.*c~o·m¨
比天罚加身更痛苦,比神血腐蚀逆鳞更煎熬。
祂的视线,死死胶着在景瑜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忽然。
祂那双非人的龙瞳,猛地一缩。
不对。
有什么东西……还连着。
一道极其微弱,凡人肉眼和神识都无法察觉的、比蛛丝还要纤细的金色光丝,正从景瑜的眉心处,若有若无地延伸出来。
是那个双生血契!
它没有因为景瑜的神魂碎裂而彻底崩断!
玄冥的意念,瞬间沿着那道光丝追溯而去。
光丝的一头,连接着隔壁院子里,那个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裴听云。他魂魄稳固,气息平稳,正被那道契约的力量缓慢滋养着。
而另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