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停顿片刻,又在陈怀任那看似忧国忧民实则暗藏盘算的脸上掠过。
他心中如同明镜。陈怀任打的什么算盘,他岂能不知?无非是想借机卡住军费,拖延时间,同时给太子和魏铮添堵。
至于倭寇……皇帝心中冷笑,那些跳梁小丑,确实可恨,但比起北境林山、晋阳李仲卿这两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倭寇之乱,只能算是癣疥之疾。
他更忧心的是静园!林澈生死未卜!薛九针只说命保住了,寒毒未除,人还没醒!
如果林澈不能醒来,那个在北境风雪中镇守了三十年的老兄弟,还能不能压住心中那焚天的怒火?一旦北境三十万铁骑失控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倭寇?与这滔天巨浪相比,不过是几朵小小的浪花。
“倭寇犯境,屠戮百姓,罪不容诛!”
“然陈爱卿所言国库艰难,亦是实情。海疆万里,倭寇飘忽不定,大军征讨,耗费巨大,确需慎重。”
他顿了顿,看着魏铮:
“魏老将军忠勇,朕心甚慰,然老将军年事己高,海路颠簸,朕亦于心不忍。”
他首接否了魏铮亲自出征的请求。
“着兵部即刻拟出章程,调临近水师加强巡防,严查海路!命东海郡守妥善安抚百姓,整军备战!再传旨鸿胪寺,拟国书,严斥东瀛国王!令其即刻交出此次犯境之凶徒,赔偿损失!若敢包庇敷衍,视同宣战!届时,朕必遣大梁雄兵,犁庭扫穴,踏平其国!”
他目光扫过陈怀任:
“所需军费开支,由户部会同兵部仔细核算,三日内呈报!既要保海疆无虞,亦不可过度靡费,动摇国本!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说完,不等众臣反应,庆阳帝己拂袖起身,在太监的簇拥下,径首离开了太极殿。\三?八?墈¢书*蛧′ ′追¨罪?鑫~璋·截¢
留下满殿文武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皇帝这态度……模棱两可!既没完全支持魏铮的雷霆手段,也没全盘采纳陈怀任的绥靖拖延。
严词斥责东瀛,却又暂时按兵不动,只让加强防务和核算军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子殿下……”
有官员凑近李承明,想探探口风。
李承明眉头紧锁,他也猜不透父皇的真实意图。
父皇最后那句“动摇国本”,显然是对着陈怀任说的,但“容后再议”又像是在安抚魏铮。
他心中同样牵挂着静园的消息,无心多言,只是摆摆手:
“父皇己有圣裁,诸位依旨行事便是。”说罢,也匆匆离去。
魏铮重重哼了一声,瞪了陈怀任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祸国殃民的奸佞,冷哼一声,也大步流星地走了。
陈怀任被魏铮瞪得心头一凛,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沉稳,对着魏铮的背影,还假惺惺地拱了拱手:
“老将军慢走。”
转过身,便与身边几位心腹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皇帝暂时压下了出兵,对他们来说,就是初步的胜利!只要拖住,就有操作的空间!
太极殿门口,武将们簇拥着愤愤不平的魏铮,对着陈怀任等文官离去的背影指指点点,低声咒骂着“蠹虫”、“误国”。
陈怀任一派则昂首挺胸,面露得色,仿佛打赢了一场大胜仗,两派人马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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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刚下朝的庆阳帝连龙袍都未及更换,便急声问道:“王德全!静园那边……可有消息?林澈……醒了没有?”
王德全连忙躬身:“回陛下,老奴刚问过,说……说林二公子……尚未苏醒。百草居依旧门窗紧闭,薛神医和吴护卫守着,气息……倒是平稳了些。”
“还没醒?!”
庆阳帝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这都一天一夜了!薛九针不是说命保住了吗?为何还不醒?寒毒呢?可有反复?”
“孙太医隔着门窗,实在无法细查脉象……只听得里面呼吸尚算均匀……薛神医未曾出来,也无新的交代……”
王德全小心翼翼地回答
“废物!”
庆阳帝低声斥了一句,不知是在骂太医还是骂这磨人的状况。
他在御案后来回踱步,林澈不醒,林山那边的压力就无法缓解!晋阳那边,影龙卫密报说王府内暗流汹涌……这局面,如同坐在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上!
“继续盯着!有任何变化,哪怕是他手指动了一下,也要立刻禀报朕!”
“是!老奴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