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的牛肉面。汤头寡淡,牛肉薄得像纸片,面条也煮得有些发软。林默坐在角落的小桌旁,安静地吃着。周围食客的谈笑声、老板的吆喝声、后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构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他吃得专注而缓慢,仿佛在品味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刚吃了半碗面,面馆门口的光线一暗。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堵在了门口。为首一人,穿着花衬衫,敞着怀,露出胸口一片模糊的纹身,剃着贴着头皮的青皮,正是之前在病房里被纠察带走的那个刀疤脸!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那天在病房里被林默用水杯砸了头的黄毛,还有另外两个生面孔的混混。黄毛脑袋上还缠着一圈纱布,脸色阴沉,眼神怨毒地扫视着面馆里的人。
刀疤脸叼着烟,眼神凶狠地扫过面馆里几张桌子,最后,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牢牢钉在了角落里的林默身上!
“嘿!真他妈巧啊!”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脸上的刀疤随之扭曲,显得格外狰狞。他带着几个混混,大摇大摆地穿过几张桌子,径首走到林默面前,一脚踩在林默旁边的空凳子上,身体前倾,带着浓重的烟臭味喷在林默脸上。
“林大少爷?‘血刃’?啧啧啧,”刀疤脸上下打量着林默吊着的左臂和苍白的脸色,语气充满了夸张的嘲弄和毫不掩饰的恶意,“几天不见,这么拉了?躲在这破地方吃这种猪食?”他伸手,用油腻的手指在林默面前的牛肉面碗沿上敲了敲,发出刺耳的声响。
面馆里瞬间安静下来。其他食客惊恐地看着这边,大气不敢出。老板在后厨探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白,赶紧缩了回去。
黄毛捂着缠着纱布的后脑勺,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林默,咬牙切齿:“疤哥!就是这残废!上次在医院就是他砸的我!妈的,害老子在里面蹲了好几天!这笔账今天必须算清楚!”
“算账?”刀疤脸狞笑着,伸手就去拍林默吊着绷带的左肩,动作带着十足的侮辱性,“好啊!算!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这断了爪子的‘血刃’,还怎么威风!”
林默在他手伸过来的瞬间,身体如同条件反射般向内侧微微一偏,避开了那只沾着油污的手。他的动作幅度极小,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他的眼神,在刀疤脸的手拍空、落在他面前油腻的桌面上的瞬间,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匕首,首刺刀疤脸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和一种被冒犯后即将爆发的、令人心悸的暴戾!仿佛一头沉睡的凶兽,被强行惊扰,缓缓抬起了眼皮!
刀疤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刺骨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寒!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拍下去的动作也顿住了。那眼神…太他妈邪性了!完全不像一个重伤待宰的羔羊,倒像…倒像一头随时准备噬人的猛虎!他混迹街头多年,靠的就是一股狠劲和察言观色的本事,这种源自本能的危险预警,让他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
“疤…疤哥?”黄毛见刀疤脸动作顿住,有些不解地催促道。
刀疤脸猛地回过神,一股被当众“吓住”的羞恼瞬间冲散了那点寒意!妈的!一个吊着膀子的残废,怕他个鸟!他恼羞成怒,脸上横肉一抖,收回拍空的手,指着林默的鼻子破口大骂:“操!躲什么躲?!残废了还他妈跟老子装逼?瞪什么瞪?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另一只手?!”
他的声音很大,充满了虚张声势的凶狠,试图掩盖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
林默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刀疤脸因为羞怒而扭曲的脸,看着他那根几乎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眼神里的暴戾缓缓沉淀下去,重新恢复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潭水。但那潭水深处,仿佛有无数冰棱在无声地凝聚、碰撞。
他缓缓放下右手的筷子,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面馆里的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呜哇——呜哇——呜哇——!”
一阵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极其突兀地在巷子口炸响!声音之近,仿佛就在面馆门外!
刀疤脸和黄毛等几个混混脸色瞬间大变!如同惊弓之鸟,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他们混社会的,最怕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警笛声!
“妈的!条子?!”刀疤脸惊疑不定地看向门口。
“疤哥!快走!”黄毛也慌了神,捂着脑袋上的纱布,声音都变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