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门洪亮得像是在吵架。
“两个肉包,一碗白粥。”林默的声音不高,带着伤后的沙哑。
“好嘞!五块五!”老板娘头也不抬,飞快地抓起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塞进塑料袋,又舀了一大勺稀薄的白粥倒进一次性碗里,“自己端那边小桌!”
林默用右手接过滚烫的粥碗和塑料袋,走到旁边一张油腻腻的小折叠桌旁坐下。桌子很矮,凳子也摇摇晃晃。他只能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吃着。滚烫的肉汁烫着嘴唇,廉价面粉的粗糙感在舌尖蔓延。白粥寡淡无味,稀得能照见人影。这与他在部队时的伙食,或者更早之前锦衣玉食的生活,简首是天壤之别。但他吃得平静而专注,每一口都细细咀嚼,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将这最底层的烟火气,一点点融入自己蛰伏的血肉。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周围。买早餐的行人、忙碌的摊贩、坐在路边发呆的老人…每一个人的表情、动作、穿着,都如同信息流般涌入他高度警觉的大脑。^求_书+帮! ¢毋?错`内?容,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观察环境,评估潜在威胁。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人群外围,靠近巷口垃圾桶的位置。三个穿着廉价花衬衫、牛仔裤的青年,斜倚在墙边抽烟。他们的眼神像泥鳅一样在人群中快速游移,目标明确地锁定着那些行色匆匆、背着包或提着袋子的上班族。其中一个小个子,动作异常灵活,手指修长,如同训练有素的毒蛇,总能精准地探入目标的口袋或背包外侧拉链,快进快出,一枚手机或一个鼓囊的钱包便消失无踪。得手后,他迅速将“战利品”转移给旁边一个看似放风的同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发生在路人毫无察觉的瞬间。
林默的眼神骤然冰冷,如同冰封的湖面。一股熟悉的、带着硝烟味的戾气几乎要冲破胸膛。右手无意识地收紧,捏皱了装包子的塑料袋。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骨节摩擦的轻响,身体的本能在咆哮——锁定目标,出击,撕碎这些渣滓!
然而,左肩传来的、如同电流般窜过的尖锐刺痛,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那沉重的固定带,死死地压制住了他暴起的冲动。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对付三个惯偷,就算对付一个身体健全的混混都极其勉强。强行出手,不仅无法阻止犯罪,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暴露身份,引来更大的麻烦。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铁箍,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个子再次得手,一个年轻女孩浑然不觉地走开,她新买的手机己经落入了扒手同伙的口袋。林默低下头,用力咬了一口冰冷的包子,将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屈辱,连同粗糙的面粉一起,狠狠地咽了下去。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钝痛。这痛楚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他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血刃”,他只是一头被拔去了利爪和獠牙、困在囚笼里的伤虎。
回到那间逼仄的出租屋,空气中弥漫的霉味和沉闷感似乎更重了。林默反手关上门,将楼下嘈杂的市井声稍稍隔绝。他走到房间唯一的窗户边,推开那扇积满灰尘的玻璃窗。浑浊的空气带着一丝流动,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楼下狭窄的巷道,如同巡视自己的战场。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刻意拔高的、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男声,充满了不耐烦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老东西!磨蹭什么?!这个月的房租和水电,麻利点!别他妈跟老子哭穷!”
林默的视线向下偏移。
只见房东王姨,那个总是佝偻着背、头发花白、脸上刻满风霜痕迹的瘦小老太太,正局促不安地站在她那间同样狭小、堆满各种捡来的纸箱和瓶瓶罐罐的屋子门口。她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紧身豹纹T恤、脖子上挂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的青年。青年约莫二十出头,头发染成刺眼的金黄色,根根竖起,嘴里叼着烟,一脸痞气和不耐烦,正是房东王姨的儿子,绰号“金毛”的陈强。
陈强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抖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王姨脸上:“水电费一百八!房租六百!一共七百八!赶紧的!老子等着用钱呢!”
王姨布满皱纹的手在洗得发白的围裙上局促地搓着,声音带着哀求:“强子…这个月…这个月生意不好,收的瓶子少…能不能…能不能缓几天?就几天?妈…妈再出去多转转…”
“缓几天?!”陈强声音猛地拔高,一把将嘴里的烟头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灭,指着王姨的鼻子骂道,“你他妈当老子开善堂的啊?老子不用吃饭不用泡妞啊?!少他妈废话!今天见不到钱,你就给老子滚出去睡大街!”
他骂骂咧咧,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