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这片得以喘息、得以安家的光。”

张朋源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繁星闪烁的夜空深处。

“敬有马贵将。

他不在，但今夜这团圆，

有他一份。”

“敬有马先生！”

金木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眼神复杂而深沉。

库因克斯班的过往，库奎利亚那场倾尽所有的告别……所有沉重的记忆在这一刻翻涌，

最终化为杯中的敬意。

芳村功善闭上眼，沉默地举杯。

高槻泉轻轻叹了口气，绿眸中水光潋滟，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餐厅里弥漫开一种无声的、肃穆的怀念。

水晶杯再次被甘冽的酒液注满。

张朋源第三次举起它，这一次，

他的目光扫过满桌象征共存的人工喰种食物，

扫过窗外东京璀璨安宁的万家灯火，

最后落在怀中女儿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纯净小脸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卸下所有重负后的畅快淋漓，

一种尘埃落定、得偿所愿的激越：

“这最后一杯！”

他朗声道，声音洪亮，如同宣告，

“敬这他妈的狗屁不通的世界！

敬它终于耗光了所有折腾我们的力气！

敬所有死去活来、哭过笑过、背叛又携手、绝望又挣扎的日日夜夜！

敬这二十年的隐忍、算计、刀尖舔血和……永不放弃的希望！”

他环视众人，笑容灿烂如撕裂乌云的阳光，

“敬这来之不易的、该死的、我们亲手挣来的——和平！

愿它长长久久，愿我们的孩子，

永远不必懂得我们曾经历的一切！”

“敬和平——！”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感慨，

所有的悲欢，

都在这三个字中找到了出口，

汇成一声响彻心扉的呐喊。

酒杯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清脆的声响几乎要掀翻屋顶。

美酒激荡，泡沫飞溅，

如同无数细小的烟花在杯中炸开，

映照着每一张激动而明亮的笑脸。

连懵懂的张佳琪和金木一花，

也学着大人的样子，

努力地举起了自己的果汁杯，

小脸兴奋得通红。

窗外，东京的夜幕温柔垂落，

万家灯火如星河倾泻，

无声地拥抱这座伤痕累累却又焕发新生的巨大都市。

没有喰种搜查官急促的警报，

没有赫子撕裂空气的尖啸，

没有库因克启动的嗡鸣。

只有晚风拂过庭院草木的沙沙轻响，

以及别墅内，那持续了很久很久的、温暖而喧腾的碰杯声、笑语声，

和属于家的、最平凡也最珍贵的喧闹。

张朋源放下空杯，手臂紧紧揽住身边的高槻泉。

她依偎着他，

绿眸中映着满室灯火，

也映着他眼中同样的、

历经千帆终得靠岸的安然。

芳村功善端起手边那杯早己凉透的咖啡，又轻轻呷了一口。

苦味之后，是悠长的回甘。

用心即可。

他无声地重复着这句话，看着满堂儿孙，

眼底深处最后一丝冰封的孤寂，终于在这喧腾的暖意里，彻底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