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兰卿那墨染般的睫毛轻颤,原本清正端然的脊骨却在那刻有些难支。.k·a¨n¢s·h¨u_j*u+n/.*n+e?t\
“小阮,对不起。”
“哥哥,看看我。”
“对不起……”
“看我。”女声失了温柔,清冷下来。
“……小阮,是哥哥对不起你,你要怎样对我,我都无怨。”
“睁开眼,我就原谅你。”她的声音软下来,徐徐诱之。
郑兰卿睁开双眸的瞬间,也听见衣裙落金钗堕的声音。
胭脂洒在霜雪上,乱痕斑驳于凝脂。
在那蚀骨疼痛的蛇毒催化下、在这一双痛苦挣扎的眸里,看到了更多的绝望和恐惧。
“哥哥,看,这就是我。”
一张笑着却极冷的芙蓉面,一具残破斑驳的伤痕躯,一双被阴霾吞噬的明澈眸。
一朵纹在身上,疤痕凝结的淡紫牡丹。
她倚在他脖颈边,隐藏的蛇牙狠狠刺进他的血肉,为他种下刻骨的蛇毒。?咸?鱼/看¨书¢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_
“我不是人,是没有心也没有伦理纲常的,你把我送到陵江地宫的仇,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必须帮我把万俟氏的贱妇杀了,把郑芳臣也杀了,我就不让你这么痛苦,我就为你解毒,好不好?”
她看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充满震惊、抗拒和不安,在疼痛和道德里挣扎的君子是多么纠结和痛苦。
她只要站在旁边,笑着看他做选择就好。
最后,郑兰卿是怎么选的。
怎么选的?
他拿出匕首,在自己的身体上刻下深深的血痕,痛能抑制那令人发疯的冲动,痛能偿还他所犯下的不如禽兽的罪孽,痛能让人摆脱这绝望的选择。
他因痛苦而蜷缩,他忍着蜷缩向她跪下。
“小阮,是哥哥,对不起你。”
“哥哥对不起你,哥哥该死。”
她淡漠地笑着看他,看他在绝望中对自己挥刀,用疼痛克制蔓延全身的毒素,她稍微凑上去一点,他骨血中毒发的疼痛就更加深刻。?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她好奇,他要怎么克制?要用这终将流尽的血克制么?
她看着他泛白的唇和渐若游丝的气息,敛去笑容,看着他身上的血,心痛一丝丝弥漫。
她蹲下抱住那血迹斑斑的兄长,说:“哥哥,我们走吧,我原谅你了,我们远走高飞,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只要郑兰卿愿意抛下一切,他们可以过上隐姓埋名的美好生活。
只要郑兰卿愿意放下所有,她就原谅他,他们还和以前一样好。
她愿意,原谅他的一切。
她还爱他,爱她唯一的家人,像爱姐姐一样爱他。
郑兰卿低声说了一句话。
他说:“小阮……哥哥错了,哥哥赔你一条命,但求你,别伤害母亲和芳臣,放过他们。”
阮含星抱着他的手霎时间松开。
郑兰卿无所依靠,因失血过多,无力倒在地上。
阮含星叹了一口气,把衣衫拾起穿上,走远几步,仿佛害怕被地上蔓延开的血沾到。
太脏了。
哥哥,太脏了。
她轻轻挑起眉,轻声呢喃,发出审判——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贪心,太贪心了。
她环顾四周,把桌上他刚写好的字撕下来,扔到他身上,给他遮掩这身血污。
两任郑家主的死亡都不光彩,在修界未有声张,当时在郑家的郑夫人、管家亦中剑身亡,而杀他们的剑法,就是郑家自己的祖传剑法《长生诀》。人人只道是蛇族所为,但因目击者皆死,无人知道具体是何人。
郑芳臣在外,逃过一劫,而郑兰卿死前,用尽全身灵力,凝了一道法诀——法诀即是,让阮含星和郑芳臣彼此,不可杀彼此,若动了彼此性命,只会同死。
所以郑芳臣成了郑家唯一活下来的人。
郑兰卿和他留了遗言,说,别怪小妹,是他欠她的。
可他当然不知道,他死后,她也并没有放过他的娘亲。
甚至,连那杀人的《长生诀》都是郑芳臣曾经手把手教给阮含星的,他们剑法同源,自然相像,在瑶山的第一次试炼中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们的剑法剑意那么相像。
无数个夜里,郑芳臣都痛恨自己教她剑法,更痛恨她故意用这剑法杀了他的至亲。
郑芳臣自此再也不用剑。
他抱着兄长的遗物凌波琴,成了一名琴修。
可他一直,其实都是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