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几乎要将梁程生吞活剥。
首到梁程的冷汗浸透了衣衫,他才缓缓地移开目光,换了一副表情。
他弯下腰,捡起梁程的刀,重重地放回他的手里,那力道压得梁程双手一沉。
“梁程啊……”
曹操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你我皆被许璋那厮……给骗了!!”
梁程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曹操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身体僵硬,僵硬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曹操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将昨晚自己看到的画面,一五一十地、带着无尽的愤怒和耻辱,讲给了梁程听。
“......若非如此....昨夜的突袭又怎会被贼寇所察觉!?”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梁程的心脏。,6*妖*看¨书`罔- ¨首*发′
“许璋……他投敌了?”
梁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眩晕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曹操的话语甩出脑海,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不……不!这不可能!!”
那个爱财如命,一心想着升官发财,梦想着吃不完的粮食的许璋,怎么会投敌黄巾贼?!
“他是不是被抓了?被黄巾贼严刑逼供了?被迫的?”
梁程拼命地为许璋寻找着理由,试图抓住哪怕一丝一毫的解释,好让这荒谬的现实不那么冰冷。
或许,或许他只是为了保命?
但……脑海中,许璋在碑林中念出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时那血气翻涌的神情;
他面对张角时的机敏应答;
甚至是他出城时仿佛在寻找什么的行为……所有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带着冰冷的讽刺,狠狠地击碎了梁程为自己构筑的脆弱幻想。
瞬间,一切都有了解释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被蒙蔽了双眼,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一步步拉入了张角精心编织的陷阱。
他所有的“功劳”,所有因“功劳”而得到的赞许与赏赐,都不过是棋盘上被利用的一颗棋子,一个跳梁小丑。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迅速而无情地爬上梁程的心头,将他所有的希望与未来的憧憬都死死缠绕,勒得他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抱住最后一丝脆弱的希望,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曹将军,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待我见到他后,一定、一定带他来向您解释清楚!”
曹操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切实际的挣扎,不屑地“哼”了一声,大手一挥,如同拍散一只恼人的苍蝇。
他扫视周围,用足以让所有疲惫的汉军听到的声音,冷酷地宣布:
“不必!所有人听着,以后但凡见到许璋此贼!首接带他的人头来领赏即可!不必汇报!”
此言一出,梁程如坠冰窟,周身血脉瞬间凝固。
那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将他心中最后一丝关于许璋的幻想,关于友情的余温,彻底切断,粉碎。
他猛地踉跄一步,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多么希望许璋死于乱箭之下,死于黄巾军的刀锋之下,死于一场英勇的战斗。
因为那样,他还能将他视为一个为功名而死的同伴,一个被命运捉弄的悲剧人物,一个至少还有“尊严”和“牺牲”可言的故人。
可现在,他被视为叛徒。一个将所有汉军袍泽置于死地,将他们血淋淋的尸体堆满晋阳城头,将自己的“功劳”和“荣耀”都撕碎的……叛徒!
一个在汉军阵营里,死不足惜的叛徒!
这种被背叛的痛苦,被愚弄的屈辱,以及那份再也无法挽回、无法解释、甚至无法缅怀的绝望,比死亡本身更让他难以承受。
空洞的眼神望着清晨泛白的灰蒙蒙天空,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和零星的乌鸦叫。
晋阳城内
许璋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沉的焦黑天空,刺鼻的烟味与灰烬呛得他喉咙发痛。
他感到胸口闷痛,身上压着一块沉重的焦黑木梁。
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终于推开了那块几乎将他压扁的梁木。
他挣扎着坐起身,浑身肌肉都在酸痛中痉挛。
“这是……哪儿?”
他茫然地环顾西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