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丫鬟应门的动静,"把那坛桂花酿温上。"
小桃端着茶进来时,正见姑娘对着铜镜插那支血玉簪。
晨光透过窗纱落在她脸上,映得眼尾的泪痣像滴未干的血:"明日...该让御史台的老大人醒醒酒了。"
案头的密信副本在风里翻了一页,"百年棋局"四个字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第二日卯时三刻,沈璃在绣坊后堂看着小桃将三份密信副本分别装入素色信匣。
晨露未散,窗纸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映得她袖中血玉簪的红丝像活了一般,沿着腕骨蜿蜒至指尖。
"姑娘,"小桃系好最后一个信扣,指腹蹭过匣上"御史台"三个字,"这信...真的不写落款?"
沈璃拨弄着案头的檀木佛珠,每一颗都被盘得透亮。
前世母亲断气前塞给她这串珠子时,掌心的温度还残留在记忆里:"当年你祖父走南闯北,用半船瓷器换了大楚遗族的商路图,藏在佛珠里。"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些泛黄的绢帛上,除了商路,还有"复国血脉"这样的字眼——原来沈家被构陷通敌的罪名,不过是林晚卿要掩盖自己才是大楚余孽的幌子。
"要的就是匿名。"她指尖叩了叩信匣,"御史台那帮老大人最恨结党营私,见着太子妃和前朝余孽挂钩,比见着金子还眼热。"
小桃咬了咬唇,将信匣塞进青布包袱里:"奴婢这就去。"
"等等。"沈璃叫住她,从妆奁里取出半块碎银,"走后门,雇辆带棚的骡车。"她望着小桃跑远的背影,耳尖被晨风刮得发红,"东宫的暗卫盯着沈家呢,莫要露了行迹。"
辰时二刻,御史台值房的青砖地上落了层薄灰。
左都御史李大人刚掀开门帘,就见案头多了个素色信匣。
他捻着花白胡须掀开盖子,密信上"复国宝藏太子妃血脉"的字迹刺得他瞳孔骤缩,茶盏"当啷"掉在地上,溅湿了半幅官服。
"快!
备轿!"他扯着嗓子喊,官靴踩得廊下砖缝里的青苔直响,"去御书房!"
御书房的蟠龙柱投下阴影,皇帝萧承煜捏着密信的指节泛白。
信纸上的墨迹还带着墨香,显然是刚誊抄的。
他望着窗外正在修剪松枝的小太监,突然开口:"昨日户部说北境商队的账查不下去,你说,是不是有人在遮着?"
站在一旁的大太监王福子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不敢接话。
皇帝将信拍在案上,信角卷起,露出"百年棋局"四个字:"传太子,即刻入宫。"
太子萧承璟跨进御书房时,靴底还沾着太子府的青苔。
他望着父亲阴沉着的脸,喉结动了动:"儿臣参见父皇。"
"坐下。"皇帝指了指下首的木凳,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你可知你身边藏着什么?"
萧承璟的脊背瞬间绷直。
他想起昨日沈璃故意在醉月楼戴出血玉簪,想起林晚卿妆匣里那块泛着血光的残玉,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沈璃要的不是他的注意,是林晚卿的破绽。
"儿臣...不知。"他硬着头皮开口。
皇帝将密信甩过去,信笺"啪"地落在他膝头:"太子妃是大楚余孽的血脉,你也不知?"
萧承璟的指尖在信纸上发抖。
大楚是太祖皇帝亲手覆灭的前朝,任何与大楚余孽勾连的罪名,都够太子妃掉脑袋。
他突然想起林晚卿总说"前世"如何如何,原以为是疯话,现在看来...
"儿臣...被蒙蔽了。"他猛地起身跪下,额头抵着金砖,"儿臣这就回去查!"
皇帝望着他颤抖的后背,目光冷得像腊月的雪:"去罢。"
未时三刻,太子府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萧承璟踩着满地飘落的桃花瓣往主殿走,衣摆扫过廊下的青瓷花盆,几片残红掉进盆里,像溅上的血。
林晚卿正坐在妆台前描眉,镜中映见他黑沉的脸色,手一抖,眉笔戳在眼皮上:"殿下这是...怎么了?"
萧承璟"哐当"踹翻脚边的绣墩,吓得小荷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你究竟是谁?"
林晚卿站起身,绣鞋碾过碎瓷片:"殿下何出此言?
我是林侍郎的嫡女,是你的太子妃啊。"
"大楚余孽的血脉,也是你的身份?"萧承璟从袖中抖出密信,"你太奶奶的手书,说等血脉觉醒的人来寻复国宝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