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调调,逐客令却下得毫不客气。
容穆闲散地抻了个懒腰,又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衣服上的浮尘,方懒洋洋地笑道:“今晚王爷那副模样着实让我吓得不轻,如果就这么走了,定然放心不下。”“不过你别担心,我当然不会打扰王爷休息,”他耸耸肩, “隔壁屋也有软榻,我在那儿将就一宿便是。”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燕筠也不好再多言。索性眼观鼻鼻观心,佯装此人不存在,自顾自地打起地铺来。容穆也面带笑容,领着艾尔缇去了隔壁房间。病房里陈设简陋却还算齐全,两人简单洗漱后,便和衣而卧。容穆枕着双臂躺在窗边,月光漫上他挺拔的轮廓,精致眉眼仿佛白玉雕成。良久,艾尔缇才听他喃喃道:“你觉不觉得,王爷和茸茸有点像?”……茸茸?那不是您养在质子府中的小猫吗?为什么会觉得人和猫有相似之处……对方甚至还是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摄政王?艾尔缇三观炸裂。他猜想质子殿下或许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夺了舍,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不过容穆显然也不怎么在意他的反应,而是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掌。他暂时不能离开这里的原因,是在孟千秋身上种下的傀儡咒。分明早已决定再也不动用那种力量。可看到那人红着眼尾,含泪哀求的模样,那种梦魇般的愧疚和罪恶感又席卷而来。他本来就不可能拒绝的。容穆忍不住扯扯唇角。傀儡咒能附着在某样事物上,在中咒者的认知中,这样东西就是施咒者本人。与此对应,施咒者也能即时感应到中咒者的状态。就比如此时——虽然和孟千秋物理上相互隔绝,对方的每一次轻喘和低哼却都仿佛作响在耳畔,清晰无比。他也能感觉到孟千秋始终紧紧攥着手帕,没有一刻放松。想来一定是吓坏了吧。柔软的,矜贵的,脆弱的,清醒时敬而远之,唯有受伤虚弱时,才肯让人有片刻的亲近。和那只猫儿当真一模一样。听到容穆再一次发出低笑,艾尔缇只觉得汗毛倒竖,整个人都不太好。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他躺在床上翻煎饼,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被人扼紧了命运的后颈皮:“小小年纪别想这么多,早些睡吧。”……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燕筠。为了给孟千秋维持体温,屋里的火炉和地龙都被点燃,连被褥里都堆满了汤婆子,热得人口干舌燥。他推开薄被,起身灌了口冷茶,回眸望着榻上的人。即使已经捂得那么严实,孟千秋一张小脸依旧惨白。身体在被子里缩成了团,簌簌颤抖着。“……还是很冷么?”他摸摸孟千秋的额头,滚烫。又去碰他的手,握到一手冰凉。“唔……”感觉到他的触碰,孟千秋低哼着,长睫又被涌上来的泪水沾湿。燕筠用指腹拭去了那抹湿润。孟千秋一截脖颈没被衣料遮住,细白皮肤下甚至看得见淡青的血管。鬼使神差般,燕筠的手指扼住了那段颈项。濒临死亡,备受折磨,性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今日,你也终于经受了这种滋味。散乱的鬓发遮住了少年的半张脸。将以往温润的气质割裂。被切开的柔和轮廓中,逐渐透出某种破碎的凌厉。裹挟着来自过往的干涸血气和嘶哑悲鸣。只需稍微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取了这人性命。那双桃花眼里刹那迷蒙,眼前的景物骤然倒转。记忆里,相对的两个人地位交换,气息奄奄的变成了他自己,对面那人握着匕首,面孔上满是泪水:“我不想……我不想伤你的!”分明哭得悲痛欲绝,那人还是深深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血流如注,撕心裂肺,他兀自不肯相信,对方就这般背叛了他。直到那场大火将一切都吞噬殆尽。“千秋,你……”他听见自己哽咽道:“待我可有过半点真心?”零乱的光影倏然褪去。燕筠触电般松开手,心跳快得几乎冲破胸膛。他注视着床上无知无觉昏睡的人,视线落到苍白柔软的唇瓣上,忽然被不可名状的冲动攫住。指腹缓缓摩挲而上。相距越近,轻弱急促的呼吸就越发清晰,经年压抑的烈焰被唤醒,逐渐星火燎原。燕筠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