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如梦
此人话音温柔,语气却不容置疑。.8*6-k.a,n~s-h*u*.′c\o.m¨云惊澜循声望去,对上一双优美温润的桃花眼。是孟千秋身边那个小太监?“你……”他气得咬牙,神情冷戾,“给朕松手。”天子一怒血流千里,其他人被他这么逼视着,恐怕早就吓破了胆。偏生这个卑贱的小太监压根不吃这一套。“陛下,药汤太苦,王爷他是不会喝的。”燕筠的眼神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寻常的对话。“若您执意如此,等到药放凉失效,王爷伤情恶化,又由谁承担这份责任?”“您也不希望王爷真的出事,对不对?”他说得句句在理。纵使云惊澜有千般不愿,一时也很难反驳。更何况,那种坦然不惊的态度,竟让他有瞬间的恍惚。记忆不受控制地浮现。他依稀又望见了熹微晨光中,那个挺拔沉稳的青年。长身玉立,覆手为雨。处世态度总那般云淡风轻,却让自己永远无法望其项背。既能轻而易举得到他拼命争取的一切,也能易如反掌地毁灭他的心血与期冀。他一度以为,自己将永远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下。直到烈焰将那人变成一具残破嶙峋的枯骨。云惊澜的双眼霍然大睁!他毫无征兆地松开手,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步,被身后的内侍扶住,才勉强站稳。“陛下,”燕筠端着药碗,眉宇紧蹙,“方才若不是小人握着碗沿,这碗吊命的汤药便尽数洒了。”“王爷若知晓此事,恐怕不知该多么心灰意冷。”又是这种平静的语气,理所当然地指责着他。而过去每当听到类似的话,都意味着将有一场痛苦的折磨。?{零*点>看?1\书|¥ `,?无@错#§内1容2云惊澜咬紧后槽牙,不断在心底重复着那人早已身死的事实。眼前这个人,不论是年龄、外貌、身份,都与那人有着天壤之别。他们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可自己明知这一点,却又忍不住没了边地胡思乱想。“朕……有些乏了。喂药的事,交给你吧。”说着,云惊澜扶住墙边的太师椅,面色晄白,缓缓坐下。这副态度实在过于反常。在场的几名太医和侍从虽不敢说什么,却都看见了彼此眼中深深的疑惑。唯有萧晚亭注视着燕筠的背影,若有所思。处在风暴中心的少年依旧不为所动。他从怀中取出随身常备的蜜饴和糖桂花——孟千秋是个行走的药罐子,又娇气得很,糖几乎成为了刚需。修长手指隔着油纸,将糖晶撚作粉末。腕骨翻转,动作竟是说不出的优雅好看。燕筠把药汤搅拌均匀,又凑近嗅了嗅,确认桂花清香基本掩盖了药味,才把瓷勺递到孟千秋嘴边。“殿下,该喝药了。”如他所料,这回孟千秋果然没有继续抗拒,乖乖张嘴任由他一口口喂了下去。饮过药后,他的嘴唇总算是有了些色泽。看上去水光盈润,偏偏还要孩子气地舔舐唇角的糖霜,丝毫没觉察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身上。……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营造出了某种非礼勿视的既视感。容穆下意识调开了眼光,云惊澜喉结滚动眼神发直,燕筠则默不作声捏紧了碗,指节都用力得发白。唯有萧晚亭面色古井无波,明澈的眸底甚至隐含着一丝忧色。旁人或许不知晓,他却能清晰地觉察到,孟千秋的状况依旧不太乐观。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自己之前的苦心经营,都将付诸东流。^x-x.k`s^g?.+c¨o¢m/于是他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太医。后者很快感受到了压力:“陛下,各位大人,王爷伤重需要静养,太多人在此怕是不合适。加之失血过多,今夜恐怕需要人全程陪护,防止其体温下降,您看……”“除了这个小太监,其余人等都退下吧。”云惊澜形容疲惫,气势明显比先前弱了许多。“朕今夜实在头痛得很,也先回宫了,若小皇叔这边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向朕汇报,不得有误。”究其本心,他当然不愿走开。可继续留在这里,自己就会被梦魇般的回忆继续纠缠。都怪这该死的偏头痛……说罢他又多瞧了孟千秋几眼,这才神情复杂地转身离去。等到屋里人走得差不多,燕筠才擡起眼,望着依然神色闲适的容穆:“质子殿下还不回府歇息么?”依然是那副沉静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