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是啊,如今这世道,好人难做。那打虎的武好汉,也算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可惜了。”
旁边一个瘦些的客商接口道:“谁说不是呢!听闻那武松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猛虎,救了多少百姓性命。如今为兄报仇,虽说杀了人,情有可原。官府却不念其功,还要刺配充军,真是……”他摇了摇头,叹息不己。
孙二娘心中暗忖:“看来这武松的名声,在民间倒是颇得人心。关将军果然没看错人。”她一面应酬着客人,一面留心听着他们的议论,将关于武松的种种传闻,都暗暗记在心里。
送走了这几位客商,店里又恢复了冷清。孙二娘坐在柜台后,望着门外毒辣的日头,心中不免也有些焦躁起来。
算算时日,从阳谷县到孟州,快则十天半月,慢则二十余日。如今己过了六月中旬,按理说,押送武松的官差,也该快到这十字坡地界了。
可一连数日,官道上虽有囚车经过,却都不是她要等的人。
她不禁暗自思量:“莫非是路上出了甚么变故?或是那押送的官差,走了别的路径?关将军的钧旨,可不能在我这里误了事。”
正思虑间,忽听得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负责望风的伙计张三,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压低声音道:“主母!来了!来了!从东边来了两个公人,押着一个囚徒,看那身材相貌,还有脸上的金印,多半就是那武松了!”
孙二娘闻言,精神陡然一振,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慵懒妩媚的神态,对张三道:“知道了。莫要声张,去后厨让你王大哥他们准备好。按我之前吩咐的做,机灵点!”
张三答应一声,连忙退下。孙二娘理了理鬓发,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惯常的笑容,缓步走到店门口,朝着官道上望去。
只见烈日之下,三条人影,正朝着酒店这边缓缓走来。
前面两个,穿着官差服色,腰挎朴刀,满面尘土,神情倨傲。
后面跟着一个囚徒,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即便穿着囚衣,戴着枷锁,也难掩其凛凛威风。
那囚徒面色黝黑,浓眉环眼,颌下微须,正是壮年。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额角两边,新刺下的两行金印,在日光下隐隐反光。虽然形容憔悴,步履沉重,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不屈的精光,仿佛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
孙二娘心中暗道:“果然是他!好一条雄壮好汉!单看这气度,便非池中之物。关将军的眼力,果然不差!”
她心中己有计较,脸上笑容更盛,扭动腰肢,便要迎上前去。
正是:风尘困顿英雄汉,枷锁难锁丈夫心。黑店门前巧相遇,试看此局怎铺陈。
欲知孙二娘如何试探武松,武松又将如何应对,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