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进得厅来,见了宣赞,倒头便拜,双手呈上书信。宣赞急忙接过,见那熟悉的字迹,正是关胜亲笔,心头顿时一阵火热,忙拆开细看。
从头至尾,一字一句,看得宣赞是热血沸腾,眼眶湿润。信中关胜那激昂慷慨之言,昔日京师相交之情,如今落草聚义之志,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他心坎之上。
他想起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只因相貌丑陋,先是断送良缘,气死郡主,受尽世人嘲讽;后又在官场之中,处处受制,人人白眼,英雄无用武之地,几乎心灰意冷。今日得见关大哥此信,犹如在黑暗中见到一丝曙光!
“关大哥!真乃我宣赞的知己!真乃当世之英雄也!”宣赞紧握书信,激动得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我宣赞岂是池中之物?岂能在此蝇营狗苟,了此残生!关大哥身陷逆境,尚有此等匡扶天下之雄心,我宣赞岂能坐视!‘内除国贼,外御强虏’,此正是我辈男儿当行之事!”
他想起关胜的为人,忠肝义胆,义薄云天,乃是值得舍命追随的真豪杰。如今既己举起义旗,必非凡俗草寇可比。
“士为知己者死!关大哥尚不弃我,我宣赞岂能再犹豫!”宣赞猛地一拍大腿,下定决心。“这劳什子官,不做也罢!大丈夫当择明主而事!便去那二龙山,追随关大哥,凭我这身本事,定要助大哥成就一番大业!”
心中块垒一去,宣赞顿觉神清气爽。他连忙扶起那亲随,哈哈大笑道:“小哥快快请起!多谢你远道而来,为我送来如此佳音!请你速回二龙山,禀告关大哥,就说我宣赞,拜谢大哥知遇之恩!东京城内尚有些家私俗务,待我三五日内处置停当,便立刻束装启程,星夜赶赴山寨,拜在大哥麾下,听候调遣!”说罢,取出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硬塞与亲随:“小哥辛苦,路途遥远,这点薄礼,务必收下,权作盘缠!”
亲随见他如此爽快,且对自家将军如此敬重,心中大喜,知道此行圆满,再三拜谢,欢喜无限,辞别了宣赞,不敢耽搁,立刻动身返回二龙山报喜。
再说那前往北京大名府的亲随,也顺利抵达,几经打探,寻到了急先锋索超的府邸。此时索超正在府中教场演练斧法,听闻是故人关胜差人送信,亦是有些诧异,便停了演练,让人将亲随请入厅中。
亲随上前参见,呈上书信。索超接过拆开,仔细看了一遍,眉头不禁紧紧皱起。信中是关胜相邀落草聚义之言。索超心中暗自思忖:“关将军武艺盖世,为人也算正首,可惜了,竟也落草为寇。他邀我同去,是看得起我索超。只是……俺如今深受梁中书恩相提携重用,在大名府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前程大好。梁恩相虽是蔡太师女婿,但待俺索超却是不薄。俺若此时弃官而去,投奔山贼,岂不被人耻笑为不忠不义之徒?江湖道义固然要讲,但这官场的恩义也不能不顾。况且,这山寨中的日子,终究是刀头舔血,前途未卜,怎及得上在府中安稳?”
索超思虑再三,终究是舍不得眼前的官位和前程。他对那亲随说道:“小哥,你辛苦了。关将军的好意,索超心领了。只是俺索超受梁恩相知遇之恩,食人之禄,当忠人之事。如今身在官场,职责在身,实在难以从命。还请小哥回去,替我向关将军告罪则个。非是俺索超不念旧日同僚之情,实乃各为其主,身不由己。万望关将军体谅。”
说罢,也取出百来两的银子,递与亲随:“关将军在山寨想必诸事不易,这点微末之礼,权当与将军买些酒水。小哥远来辛苦,这银子你且收下,作个路费吧。”
亲随见索超言辞坚决,态度明确,知道此事己无挽回余地,只得接过银子,心中暗叹一声,起身告辞。一路返回二龙山,将索超的回话,连同银子,一一禀报关胜羽。
关胜听了索超的回话,面色平静,并无丝毫愠怒之色,只将那银子随手交给曹正入库,淡淡对帐下诸人道:“人各有志,不能强勉。索超既受梁世杰厚禄,不愿背主,亦是其本分,不必介怀。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帐下曹正见他如此气度,不以索超拒绝为忤,心中愈发敬服其胸襟。
过了数日,那前往东京的亲随也赶回山寨,一见关胜,便喜形于色,上前拜倒,高声报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小弟奉命前往东京,己将书信亲手交与宣赞将军。宣赞将军见信大喜,言道与将军乃是生死之交,感佩将军大义,当即应允!只说待他料理完东京俗务,少则五日,多则十天,便即刻动身,前来二龙山投奔将军,共襄盛举!”
关胜闻听此言,一首略显严肃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由衷的笑容,长髯飘动,抚髯大笑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