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略略思忖,旋即摇头道:“那不一样!来日便是赚了金山银海,八百两自是不值一提,可此时于我而言,那八百两便是我全部身家。”
陈斯远一琢磨也是,只怕换做自个儿也会恼恨不已。转念一想,那尤老安人不是个安稳的性儿,尤三姐与其有了隔阂倒是好事儿,免得来日被其撺掇着,尤三姐再做出什么蠢事来。当下温言细语,陈斯远又抚慰了好半晌,尤三姐这才散了郁结之气。陈斯远生怕尤三姐留在家中见了尤二姐又生闷气,于是道:“总闷在家中难免气闷,不若今儿个我领着妹妹往外游逛游逛”尤三姐顿时意动,起身道:“也好,我如今实在不想见她!”她说的自然是尤二姐。当下二人拾掇一番,尤三姐又换了身男装,便与陈斯远结伴出了三合院。他们二人往酒楼、夜市潇洒游逛,厢房里的尤二姐暗自松了口气。她心知尤三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先前一推二六五,将一切都推在了尤老娘身上,也扮得委屈不已,奈何尤三姐就是不听。如今心下便想着,待过上一二日,自个儿伏低做小的,总能哄了三姐儿回转心思。至于那陈斯远……不过是碍于三姐儿当面这才不敢偷腥。回头若得了机会,她就不信陈斯远忍得住。这日夜里陈斯远与尤三姐往护国寺左近游逛了一番,还选了一家淮扬菜馆子吃了一顿。许是因着乃是京师土著,尤三姐实在吃不惯淮扬菜,心下偏爱那重油重盐的鲁菜。二人回返时,眼见尤三姐心下郁结又纾解了几分,陈斯远便思量道:“明儿个我与妹妹再来游逛一番。”尤三姐反握了他的手,笑道:“我知你紧着我,可也不好耽搁了读书。”陈斯远笑道:“读书有什么耽搁的是了,你怕是还不知,此番考校我可是得了头名。”尤三姐顿时欢喜起来:“果真”合掌雀跃道:“是了,以远哥哥的才情,这头名自是手到擒来。”陈斯远心下讪讪,转而道:“咱们明儿个往布庄逛逛,给妹妹买几匹细布、锦缎,这都二月了,总要做几身新衣裳。”尤三姐顿时感念不已,立马说道:“别光想着我,远哥哥也须得置办几身衣裳了。”“好,那到时妹妹也帮我挑几匹。”“嗯。”当下二人溜溜达达回返小枝巷,入得内中尤三姐观量厢房一眼,见内中早已熄灯,顿时冷哼道:“她倒是乖觉。远哥哥瞧着吧,来日她一准扮可怜。”陈斯远笑而不语,二人说话间进得正房里,尤三姐吩咐丫鬟打了热水来,亲自伺候着陈斯远洗漱,随即便将丫鬟打发了下去。这一夜自是雨打烂芭蕉,春风数度,折腾得筋疲力竭方才安歇。待转天清早,陈斯远自是精神奕奕,倒是尤三姐昨儿个夜里折腾得狠了,这会子时而揉小腹,时而又揉大腿,一副不良于行的样子。陈斯远调笑道:“妹妹想来是疏于走动了。”尤三姐便痴痴笑道:“谁叫你三五日才来一回的。”这话陈斯远没法儿接茬,当下打个哈哈揭过,伺候着尤三姐穿戴齐整,二人用过早饭,便雇请了马车往护国寺左近的布庄行去。不提二人情形,却说荣国府。今儿个既是迎春生儿,也是其及笄礼。女子十五及笄乃是大事,富贵人家都会寻人测算良辰吉日来行及笄礼,似迎春这般赶在一日的倒是少见。这日迎春早起沐浴更衣,用过长寿面之后自是依着先前宝钗一般炷香、奠茶、焚纸而后四下行礼,随即便往荣庆堂而去。 此时两府女眷齐聚,贾母端坐高堂,其下依次是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儿,余下探春、惜春、宝钗、黛玉只在一旁嬉笑着围观。凤姐儿口齿伶俐,便充当了赞者。邢夫人担着嫡母的名分,便将一早预备好的笄——也就是一根簪子送到了贾母手中。众人扫量一眼,凤姐儿略略讶然,不禁笑道:“大太太将压箱底的好物件儿都拿了出来,可见是心疼二姑娘了。”邢夫人拢腹笑道:“我瞧着迎春愈发亲近,往后啊,便当做亲姑娘养在身边儿了。”此言一出,众人尽皆讶然不已。都知道邢夫人素来不待见迎春,对其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怎地这会子忽而亲切了起来邢夫人嘴拙,那王善保家的就帮腔道:“老太太、太太不知,这常言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们太太倒是反过来了,自打有了身孕,就愈发怜惜二姑娘不易。这前几日还说呢,二姑娘就这般无依无靠的也不是法子,便是来日出阁了,说不得也被夫家小觑了。因是,我们太太便动了收养二姑娘的心思。”王夫人心下纳罕,不知是何缘故。贾母也是纳罕不已,一时间闹不清楚邢夫人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