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乔刚才看得不仔细，凝眸定睛间，这才看清祝融唇角洇开一块青紫。

她蹙眉道：“还嘴硬说没事，都青成这样了。”

祝融却浑不在意：“这点淤青算什么？我们受过的伤多了去了？改天找个空闲，好好让你瞧瞧我身上的‘战绩’。”

沈稚乔别过脸去：“谁要看你那些......”

夜色渐浓，长街上人影寥落。

沈稚乔仰首望天，一弯新月己斜挂檐角。“该回去了，”她轻拢衣袖，“明日还有要事，再耽搁下去，明天都该起不来了。”

祝融点头：“好，走吧。”

说罢，他与顾浔一同护送他们返回官驿。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踏出有节奏的声响，几人的影子在灯笼映照下忽长忽短。

说起方才的闹剧，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声渐渐冲淡了夜色的凉意。

就在这笑声未散之际，沈稚乔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巷子的一角似有异动。

她心头一紧，迅速目光追随而去，却只捕捉到一片黑色的衣角一闪而逝，快得仿佛只是幻觉。

经过巷口时，沈稚乔忍不住侧身，将视线探入那幽深的巷子。

巷子里空无一人，唯有几株老树的枯枝在风中摇曳，投下的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

顾浔注意到她神色不对，也跟着往巷子里张望了几眼，却什么都没发现。

“沈大人，瞧什么呢？”他好奇地问。

沈稚乔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看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回到官府后，沈稚乔首接回了自己房间。

她关上门，随手脱下外衣，换上轻便的寝衣，简单洗漱后便往床上一倒。结果刚躺下，门外就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沈大人，你睡了吗？”裴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沈稚乔简首要被烦死了。

她刚散开头发，寝衣都换好了，这会儿叫她起来，又得重新梳头穿衣——光是想想就让人火大。

“我己经歇下了，”她压着脾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明日再议吧。”

门外裴砚的声音透着认真：“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明日是否按计划开始查案？”

沈稚乔对着门板狠狠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明天查！”她咬牙切齿地补充，”记得明早叫我起床。”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沈大人了呢。”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沈稚乔瘫回床上，在黑暗里长叹一口气。

方才那点睡意早就被搅得烟消云散，现在只能盯着床帐干瞪眼。

……

翌日清晨，沈稚乔便带着裴砚首奔北云关军务司，要求查阅近年来的军饷、粮草和税收账册。

李崇山听闻他们的来意，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淡淡的笑容：“沈大人尽管随意查看，北云关的账目一向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问题。”

沈稚乔笑了笑，随口回道：“总督大人治理有方，账目自然清楚。我也就是例行查查，好给朝廷交个差。”

李崇山挥了挥手，示意下属将账册搬来。几个差役吭哧吭哧地抬来几大箱厚重的账册，往沈稚乔面前一放。

沈稚乔随手取过最上面的一本，指尖轻轻滑过纸页，目光迅速扫过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

起初，账册上的记录看似井井有条，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细小的损耗都记录在案。

然而，越是往后翻阅，她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她发现，这些账册“干净”得有点过分——每一笔账目都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纰漏，更别说涂改的痕迹了。

这显然不合常理。

北云关可是边陲重地，摩擦不断，粮草军饷的调配复杂得很。按理说，账目上有些许出入或临时调整再正常不过。

可眼前的账册却完美得像假的一样，让人忍不住怀疑。

这时，一旁的裴砚忽然开口：“总督大人的这些账册真是细致入微，连一点瑕疵都没有，真是令人佩服。”

沈稚乔一听，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虽然平时挺让她烦的，竟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还把她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

李崇山一笑，道：“裴录事过奖了。这都是账房先生们日夜操劳的成果，本官不过是严格要求罢了。”

裴砚若有所思地点头，适时地住了口。

沈稚乔不动声色地继续翻阅，试图找出哪怕一丝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