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紧紧地追随着车子，首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那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有一次放假回家，我发现娘变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嘻嘻哈哈、疯疯癫癫，而是变得格外安静。她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眼神中多了一丝忧郁和深沉。奶奶告诉我，为了给我攒学费，娘去给村里的人家帮工了。她每天天不亮就出门，跟着村里的人去田里干活，除草、施肥、收割，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虽然她挣的钱不多，但她却干得格外卖力。我看着娘那粗糙得像树皮一样的双手，上面布满了一道道裂痕，有的地方还渗着血；再看看她那消瘦的脸庞，原本就黯淡无光的眼睛，如今更是深陷了下去，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我的心里一阵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从来没有想过，娘为了我，竟然吃了这么多的苦。

我上高中的时候，村里的活越来越少，挣的钱也越来越不够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娘为了能多挣点钱，瞒着我们，跟着村里的一个包工头去了很远的地方帮工。那个地方在大山深处，条件十分艰苦，听说那里经常发生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奶奶知道后，整天提心吊胆，坐立不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疯婆娘，为了孩子，啥都不顾了，可别出什么事啊！”有一天，我们正在家里吃饭，突然，奶奶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焦急的声音：“你是疯娘的家人吗？她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现在伤势很重，你们赶紧过来一趟吧！”奶奶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和奶奶心急如焚，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当我们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娘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全身缠满了绷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紧闭着，就像一片枯萎的树叶，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我走到娘的床边，握住她那冰凉的手，大声呼喊着：“娘，娘，你醒醒啊，我是你的儿子啊！”娘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她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我来了，嘴角微微上扬，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欣慰和满足。她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儿啊，娘对不起你，不能再照顾你了……”说完，她的手就慢慢地垂了下去，眼睛也渐渐地闭上了。我趴在娘的身上，放声大哭，哭声回荡在整个病房，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娘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可她的音容笑貌，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中，怎么也抹不去。我常常想起小时候，她为了保护我，像个勇士一样和欺负我的同学打架的样子；想起她为了给我攒学费，不辞辛劳，在烈日下辛苦劳作的样子；想起她每次看到我时，眼中那充满爱意和关切的眼神。虽然她是个疯子，无法像其他母亲那样，用温柔的话语和细腻的关怀陪伴我成长，但她对我的爱，却是那么深沉、那么纯粹，没有一丝杂质。这份人伦之爱，将永远刻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心中最珍贵也最痛的回忆。每当我遇到困难和挫折，想要放弃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娘，想起她为我付出的一切，然后我就会鼓起勇气，重新振作起来，因为我知道，娘在天堂里，一定在默默地看着我，她希望我能好好地活下去，活得精彩，活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