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桑低头。
这过去数年,无论是前世今生,她总是犹豫不决。
山雪野是少师。
万人之上的人,而她无论是上一辈子的真千金迟桑,还是这一辈子的二小姐迟桑。
“我一定要,成为那万人之上的王。”
迟桑看着面前迟柔,眼神分外冷清。
噗嗤——
水被泼洒在身上的声音在整个地牢里十分明显。
迟柔双手被捆在十字架上,突然的冷水刺激的她清醒过来。
等到看清楚人后,她浑身激烈的抖动起来。
“迟桑,你这个贱人!”
“贱人?呵。”
迟桑指尖摩挲着腰间皮质鞭梢,铁锈味在地牢霉潮里漫开,在整个鼻腔里蔓延开来。
迟桑俯身捏住迟柔下颌。
真丑啊。
和她美丽的外表一点也不像。
看对方眼里闪过的怨毒,忽然笑出声:"姐姐你是否记得,我刚回府时,你几句话便害得我成了众人嫌弃的,又或者,那晚寒夜,你烧死了我,说的也是这句?"
“我其实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我如何也威胁不了你。”
“明明,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乡野丫头罢了。”
铁窗外掠过群鸦,迟柔被倒吊的发丝滴着水,在青石板洇出暗痕。
整个血迹从手腕处留下来。
“哦,我忘了。”
“你喜欢他。”
迟桑扬起鞭子时,听见对方破音尖叫:"我告诉你,想要少师,你不配!..."
“你个低贱的东西!”
尾音被鞭响绞碎,迟桑蹲下身用帕子拭去溅在脸上的血珠:“低贱?”
"少师么?"她指尖挑起迟柔垂落的金步摇,碎钻硌进掌心:"昨夜少师大人,将我拥入怀里,细细安抚。"
“他跪下来,说我是万人之上的人。”
“迟柔,你喜欢的。”
“无论是东西还是人,都归我了。”
地牢深处传来锁链响动,迟桑转身时瞥见阴影里闪过的墨色衣角。
她将染血的帕子抛向她可怖的脸,轻笑掷地:“我的好姐姐,请你且慢慢想,究竟是谁把你锁在这里——”
脚步声渐远时,墙根青苔上的血迹正蜿蜒成细蛇,缠住迟柔颤抖的脚踝。
她……是什么意思?
迟桑低头拨弄着指尖的鎏金护甲,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在鼻尖萦绕。
这样恶心的环境,她还是不喜欢。
地牢里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迟柔溃烂的伤口上,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迟柔被倒吊的发丝滴着脓水,却在看见她腰间的羊脂玉吊坠时突然剧烈挣扎——那是她去年亲自给山雪野挑的料子。
“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为什么?”
迟柔的嘶吼撞在地牢石壁上,震落几星苔藓,“你不过是个贱人生的野种!雪野他怎么可能——”
“啪!”
“野种?”
皮鞭抽在迟柔锁骨下方,绽开的血珠溅在迟桑护甲上,像朵转瞬即逝的红梅。
“左不过你才是低贱的,我才是真正的相府嫡女。”
迟桑俯身捏住她下巴,看她左眼的血窟窿里渗出泪来:“姐姐是说少师?”
她忽然笑了,从腰间拿出那吊坠:“你以为你送的,他当真仔细收藏?”
“你以为,他坐到如今的位置真的是靠一个女人?”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最恶心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你向上爬不过是为了一个男的。”
迟柔瞳孔骤缩。
迟桑将羊脂玉吊坠举到烛火下,通透玉体映出她眼底冷光:“山雪野要的是这万里山河,你这点心思...”
吊坠突然碎成齑粉,她指尖碾过迟柔眼皮,“不过是他棋盘上的蝼蚁。”
地牢深处锁链声更急,阴影里的墨色衣角晃出半幅暗纹。
迟桑转身时,山雪野正倚着石门轻笑,指间转着她方才掷出的染血帕子。
“桑桑这手段,倒让我想起当年初见你时的模样。”
他缓步走近,玄色朝服扫过青苔,“只是如今这地牢湿气重,仔细伤了手。”
迟柔瞪大未瞎的右眼,看山雪野屈指弹开迟桑腕上护甲,执起她沾血的指尖轻吻。
铁锈味混着他身上沉水香,竟在这暗室里洇出几分旖旎。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