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谷区,地下铁酒吧。本文搜:零点看书 0diankanshu.com 免费阅读
“暗河!暗河!暗河!!!”废弃冰柜改造成的高桌上,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撕心裂肺地吼着。
她的声音像是冰镇百年的腐肉,在喉咙深处撕裂出来,每个字都泛着死气和疯狂。
“整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她挥舞着手中的酒瓶,身体佝偻着伸向桌下的人,几乎快要掉下来,呈现一种拼命说服着什么的姿态,“巫灵是赝品!越山市是一只倒扣的碗!”
“只有暗河!只有暗河才能逃跑!”
“所有人都该去暗河!!”
伴随着这一句话旋转着上升到天花板,整座酒吧的重金属音乐也到达了狂热的顶峰。
突然,尖锐的吼叫戛然而止,同时电吉他骤然发出刺耳的啸叫,老妇人的身体一僵,整个人从高桌上翻了下来。
不轻不重的闷响,被掏空器官的身体显得轻飘飘的,甚至没有玻璃酒瓶砸在地上的声音大。
足有一厘米厚的玻璃瓶有时候比人体坚固得多,咕噜噜地滚到龚凡脚边,瓶身上没有一丝裂缝,只沾上了地面久积的泥垢。
她茫然地抬起头,努力睁大浑浊的双眼,大脑处于极度兴奋后空乏的余味中,短暂丧失了处理信息的能力。
谁在叫?
谁死了?
谁要去什么地方来着?
她突然感觉被掏空器官的人是她自己。
龚凡重新垂下头,布满污渍的夹克像是一幅脏污的画,在眼前晕染开来,无规则的线条扭曲成了两个字。
——暗河。
这两个字像是疏通剂,一下打通了她凝滞的五感。
一瞬间无数声音蜂拥进她的脑海,酒吧简首像是个无限膨胀的木桶,下一刻就要在尖叫式黑腔和失真阴沉的吉他声中被点爆。
她要去暗河。
龚凡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拨开无意识扭动的人群就要往外走,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弓着身体掉头。
挤出来容易挤进去难,她在沸腾的人潮中晕头转向,终于回到了高桌旁边。
从器官库淘汰的冰柜极高极深,竖着垒起来能成为一个两米的高台。
地下铁酒吧的高台由西个冰柜组成,此刻森森往外冒着寒意,拉开柜门里面还能储酒。
龚凡的大脑现在很痛,像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针自内向外扎,同时双眼充血,导致眼前一片昏暗中蒙着一层血雾。
搜寻数周后,她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
老妇头朝下,干瘪的身体几乎对折,卡在了高台和改造沙发狭窄的缝隙之间,而旁边一个意识迷糊的中年男人正将手伸进妇人的破布兜里,抓出了一只装满钱的药盒。
龚凡一瞬间怒火中烧,愤怒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一把抓起脚边的空酒瓶,几步上前,劈头盖脸地往男人头上砸。
她的西肢还沉浸在麻痹状态,在自己看来是用尽全力的架势,实际上却是轻飘飘的。
男人被砸懵,意识不清地憨笑一阵,随即彻底昏睡了过去。
龚凡像个小偷一样迅速把药盒夺过来塞进怀里,生怕被别人看到,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去拽由轮胎和海绵垫改造成的破烂沙发。
沙发被挪开了一小段距离,她连拖带拽地把老妇从缝隙里弄了出来。
不知为何,明明她现在西肢无力得可怕,可是老人的身体却像一团瘫软的棉花。
松软得快要腐朽的肌肉,耷拉到胸口的头颅,以及任由她摆弄的西肢……
龚凡把人从酒吧狭长的铁质楼梯一路拖到门口,感觉像是拖一个塑料人台。
她大口大口地吸入酒吧外的空气,酒吧里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味道迟迟不散,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嘎婆。”
没人回应,老妇的背靠着脏污的墙角,头几乎要垂到地面。
“嘎婆?”
龚凡一愣,之前纠缠着她大脑的问题一瞬间变得清晰、有了答案。
嘎婆在叫。
嘎婆死了。
死亡在红谷区并不令人意外,尤其是对参与过器官贷款的人来说,被摘取的器官可以量化为寿命。
而老人出售了右眼眼角膜、一部分肝脏、左肾、骨髓和一小段肠道。
几乎是她这个年纪的人能卖的全部东西,其她器官由于性能衰竭,没有医生想收,收了也是赔本,老人的一切本来就容易遭人嫌弃。
这些器官换来了药盒里的钱。
记忆渐渐复苏,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