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精神恍惚地谢了恩,这圣上什么意思,这是在告诉他们,京城任何一点小动作都不可能瞒过天子的眼么。
而风暴中心的几人,除了翟家欢天喜地谢了恩,其余的人均是失了神。
王德恭敬地朝桑鱼行了一礼:“公主请吧,圣上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桑鱼瞬间慌了神,这桥段并没有在盛若炎的规划里,他们还计划好等这场戏演完,回去好好嘲笑李家。
她握着轮椅扶手目光朝门口看去,想要看看盛若炎的反应。
没想到大皇子却自作主张挡住了她的视线,还温声安慰她:“别怕,一切都还有寰转的余地,有我在。”
桑鱼拳头都硬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应声:“恭喜圣上喜得公主,公主福泽深厚,必能佑我朝千秋万代,国泰民安。”
其余人也跟着呼应:“恭喜圣上喜得公主。”
桑鱼听出来了,那个最初的声音是盛若炎。
她心中稍定,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有办法。
王德淡淡瞥了一眼低着头的年轻人,没太在意:“公主,请。”
桑鱼只得硬着头皮被一群人围着跟着往外走,路过的时候,她实在没忍住余光扫了下盛若炎的后脑勺。
见他手指在地砖上有节奏地轻轻敲了几下,那是他们闲来无事约定的暗号——
没事,别怕。
桑鱼走之后,庄家宴会堂里是如何鸡飞狗跳她暂时都不得而知。
今天是个好日子,无风无雨太阳高悬,不然庄家也不会把成亲的日子选在这个时候。
桑鱼上了皇家的马车之后,天却飘来乌云,下起濛濛细雨。
快到皇宫的时候,王德忍不住朝车里望去,这姑娘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到现在一句话都没问。
马车停了之后,桑鱼又被接上一顶小轿,小轿行驶了又一刻钟才停下来。
“公主,到了。”
帘子被掀开,桑鱼瞧见了金碧辉煌的大殿,巍峨的大门两边盘着巨龙,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王德在旁边弓着腰指引她:“公主,这边请,圣上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桑鱼微微点头,跨过门槛便朝里走了进去。
王德有些惊异,这姑娘如此淡然的模样,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他倒是有些怀疑,这些年李启既然疏于教导,那这不卑不亢的模样是怎么养出来的。
绕过屏风后,里面的窗户都关了起来,屋内萦绕着浓重的药味,还有沉沉的死气。
“来了。”
虚弱的声音从榻上传来,桑鱼对着床榻行了个礼。
“参见圣上。”
皇帝免了她的礼,笑说:“倒真是生的标致模样,这也不算对外邦失礼了。”
桑鱼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接话,皇帝倒也不在乎,自言自语起来。
“若是小五还在,现在倒也不用沦落到要把你送出去和亲的地步。”
桑鱼听见心里咯噔,搞半天还是没逃过。
皇帝咳嗽了两声,喘得像是风箱:“朕的儿子就那么一个有出息的,都怪我刚愎自用害了他。你啊,路过边境的时候替朕向他道个歉。”
“是。”
清软谦卑的声音像是一道清风让皇帝精神好了些许。
他赞赏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多来陪陪朕,也算成全了我们这短暂的父女之情。”
说完他便找来人,让王德把人带走。
不过是走过过场,都是些场面话,桑鱼也没放在心上。
从今天开始,宫内便多了位和安公主,那些后知后觉的人才总算明白圣上为何发那么大火把李家贬成那样。
圣上本来只是有意向,都还没选好哪家倒霉孩子做公主。
这李启便迫不及待精简一切手段将孩子嫁了出去,很难不让人乱想是不是用手段在规避自己孩子被选上。
结果在庄家的婚礼上才发现一切都是巧合,既然错己成,李启这个蠢父亲也不必再有了。
理清前后缘由的李启痛哭流涕:“造孽啊!造孽!”
他就不该把这孩子接回来,现在家里的仆人生怕被他们连累,急匆匆想要清算工钱。
这又是一大笔钱,曹氏忍痛从嫁妆里挤了些出来。
“官人啊,现在哭有什么用,得想想往后的营生啊。”
嫁夫随夫,这李启要是不好过,她的日子能好到哪儿去,自然要为往后打算。
李府乱成一团,盛若炎心里也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