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地何人不识君?”刺客圆瞪着眼睛,语气出奇的平静:“别枉费心机了,我既刺杀你这竖子,就没想过活下去。”
“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嬴成蟜轻甩长袖,弯腰,用手指揩去刺客嘴边血迹:“比死还难受的活着,难点,但也难不了多少。”
低头,看着手上血迹,状若随意:
“信吗?”
刺客冷笑,冲嬴成蟜脸上呸了一口。
这话要是廷尉府那帮秦狗说,他信。
可这话从嬴成蟜嘴里说出来,他真不信。
天下莫有比秦公子成蟜更贤者,最贤者怎会如此对待他呢?最贤者最多就是把他杀了而已。
死,他不怕。
嬴成蟜抬袖遮挡,好好的大红衣裳便沾染上了瑕疵。
“看来你不信。”少年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匕首。
他一脚踢翻刺客,右手持匕首,左手按住刺客。
红袖寒光,手起刀落。
一声惨叫,响彻暑夜。
“知道为什么用这种渔网绑你吗?”少年下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下刀不止,刺客惨叫不停,少年言语不息:
“因为好割肉。`咸′鱼·看.书¨ *免.费?阅,读!
“凌迟是我想出来的刑罚,起初我以为这个刑罚没什么缺点。我七岁那年亲自观刑,才发现这个刑罚的缺点是太考验行刑者刀功。
“一不留神下重了,受刑者就一命呜呼了,这不是太便宜你们了吗?
“于是我就想到用窟窿有指头那么大的渔网绑人,行刑者只需要割掉渔网凸出来的肉就行,就像这样。
“我是练剑的,不善刀。
“但你看,也割的蛮好。”
嬴成蟜抓着刺客头发,让刺客看他在刺客手臂上的作品。
刺客手臂鲜血淋漓,在一片血色中,是一块块小拇指盖大小的肉坑。
刺客大脑因剧痛一时回不过神。
等到他回过神,他努力抬头,看着面露微笑的嬴子,天下最贤者,如看恶鬼。
旁观的李斯面色如常,在这暑夜心中却凭生寒意。
他原以为长安君不是死板的君子,现在他认定长安君简直是残忍!
作为秦国司法实际上的一把手,他这个廷尉正都下不了凌迟的手。
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童不仅面不改色亲自操刀,还在研究如何让凌迟这个酷刑更好行刑,这是个屁君子哦!
“通古,你进过庖厨吗?”嬴成蟜忽然转头,笑着问道。
李斯打了一个激灵,只觉那张有几分稚气有几分可爱的脸是如此的可怖,自觉失态的他急忙低下头,道:
“有。斯孤身自东方而来,一路上若不进庖厨,早已饿死。”
“君子远庖厨,看来通古称不上君子啊。”
“斯本就不是君子,长安君才是。”
“我也不是君子,我也进过庖厨。”少年又是一脚踢倒刺客,刺客呈一字型平躺在地。
少年一脚踩在刺客一边大腿上,提着刀:
“我进庖厨倒和饿死无关,纯粹是贪玩。
“我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大父从渭水中给我钓了一条大鲤鱼,金光闪闪地很是好看。
“我就问大父,我说是这鲤鱼为什么金闪闪的啊?我也想要金闪闪。
“大父说是鲤鱼身上的鱼鳞金闪闪,蟜儿想要刮下来就是。
“一个庖人受王命刮鱼鳞,拿着这条大鲤鱼进了庖厨。我那时候都不知道鱼鳞是什么,为了尽快拿到金闪闪的鱼鳞进跟了进去。
“一进庖厨,我就看到庖人在拿着刀‘咵咵咵’得刮。我觉得甚是好玩,想要亲自尝试,可庖人的刀太大又太重,我拿不动。
“于是我就抓着刀柄,让庖人抓着我的手抓刀柄,一遍一遍地刮鱼鳞。
“最后我把那条大鲤鱼的鳞片都刮了下来,大父夸我说寡人的蟜儿想要甚就自己动手,大善。”
嬴成蟜拿着匕首,刀锋搁在刺客大腿根。
刺客咬牙硬挺,倔强地一动不动,眼底深处藏着恐惧。
李斯无意识地吞咽唾沫,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在一起。
“现在我拿的动刀了,不需要庖人带我刮鱼鳞。”刀锋倾斜六十度,少年赞赏地看了大腿止不住颤抖却不大幅度挣扎的刺客一眼,点点头,笑道:“我想要的,我自己来拿。”
极为锋利的刀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