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才能治暴。
白起当是最残暴的武将,没有之一。
吕不韦捂着肩膀血迹,阴着脸登上马车,心中满是挫败感。
他对自己的言辞很有信心。
可再蛊惑人心的言辞,白起不听,便没有用处。
文官遇武将,有理说不清。
吕不韦深吸一口气,开始思索补救之法。
一直到马车把他拉回相邦府,他也没想出办法。
他觉得白起是真的会杀人。
这种不谈判直接干的方式,吕不韦真心不适应。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范雎要献言杀白起了。
一个根本无法沟通,肆无忌惮随时会下杀手的武将,还是死了的好。
一个时辰后。
中宫,议政殿。
常侍嬴白将吕不韦去白氏府邸,负伤而走的消息告予秦王子楚。
秦王子楚立刻起身,想要去看望吕不韦伤势。
刚走一步,又退了回来,重新坐下了。
这个时候,他不适合出面,他不该打破和吕不韦的默契。
君臣之间这层窗户纸,不捅破,还能凑合过。
“你真是昏了头!”秦王子楚恨声道:“连昭襄王都不能强命令之的白起,岂会受你摆布?”
好久,秦王子楚长吁一口气,揉着有些发胀的眉心:
“宗室,你定然说不动。
“军武,你不能说动白起,说动四公毫无意义。
“只要白起一出面,四公会立刻倒戈。
“朝堂,你或许还能再从九卿中拉上一个。“外戚,楚系从之,赵系不会从你。
“窈窕再如何大度,也不会帮着成蟜壮大势力打压政儿。
“咸阳就这么大,不韦啊,没有人能让你拉拢了……”
常侍嬴白静静听着。
待秦王子楚自言自语毕,她轻声细语道:
“王上有没有想过,二公子为何想要郑国修渠呢?”
秦王子楚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道:
“怎么,你也被那竖子蛊惑了?什么时候的事?”
嬴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砸在地面,坚定道:
“内臣只忠于王上!”
秦王子楚匆忙扶起嬴白,亲手拍去嬴白膝盖上沾染的尘埃。
掏出手帕,一边擦拭嬴白额头,一边带有些怒意地说道:
“寡人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你这么大反应做甚,怎可如此不爱惜身体呢?
“寡人若是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
嬴白心有惴惴,不敢劳烦王上,想要阻止秦王子楚。
秦王子楚一个严厉眼神扫过去,嬴白便听之任之,不做反应了。
秦王子楚给嬴白擦净,嘱咐嬴白一会去太医署开个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这才重新坐下,道:
“白,把你方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嬴白微微一礼,道:
“内臣只是想不通,二公子所作所为一向是利秦,如今怎么会非要……非要……”
秦王子楚微微一笑,摆摆手,不难为心腹:
“你想说亡秦是吧?”
嬴白欠身低首:
“白不敢。”
秦王子楚笑了笑,不知道第几次陷入深思。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而是已经考虑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每次……都没有答案,完全想不明白。
让郑国治水的后果,太严重了,严重到他不可接受。
秦国历代先君抛弃一切,方有这霸天下的大秦,怎可亡于他手?
而且他时日无多。
现在他只想休养生息数年,屯兵屯粮,然后一战平天下建不世之功,以天子之身而死。
郑国治水,最少十年。
水没治完,他就要死了,死时仍然不是这个天下唯一的王。
他不想。
若要他同意郑国治水,只有一种可能。
关中或大旱或走水到非治不可的地步,不治关中就活不了人,不治关中就种不了地。
而临近的赵国和楚国亦是遭遇天灾人祸,无力外战。
如此,他才会选择让郑国治水。
而这便是历史上郑国治水的背景。
关中遭遇百年大旱,赵国亦是如此,饿殍遍野。
楚国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