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喝了口茶,缓缓道:“今年秋狝,朕猎了几十尾黑狐,给朕自己做了一件罩褂,又做了一顶冬朝冠,余的不多,给弘皙做了一件,再就是给弘时也做了一件。无非是祖孙之情,朕御赐的,又不是你们擅自欺君罔上,无妨。”
胤禛听罢,忙又领着乌拉那拉氏、李氏,并摁着弘时,磕头谢恩。
待娘儿们仨走远,方接前话,近前来看弘时的字。
“你觉得如何?”康熙问道。
胤禛惊讶地看着炕桌上的一沓子大楷,不可置信地道:“这……这是皇阿玛教导有方。”
“朕记得,皇子之中,只有你三哥,在这个年纪,能写一手差不多的字,他是个有想法的,不拘泥于朕的喜好,字多唐人风范;再就是老十西,自幼临帖多而杂,谁的帖都能临出八分神韵,就是朕的字,他也能临个七八分出来。弘时,有天份,有灵性,小提琴拉得好,字也写得可以,在皇孙之中,算是个出头儿的。将来,无可估量啊。”
胤禛默默听着,摸不准康熙这番话的深意,不敢妄议,只好说:“弘时顽劣,且心性不定,在家时,儿子确实是管教无方,现在宫里,有皇阿玛福德庇佑,才略能有一二长进。”
正说着,太监来禀,十三阿哥胤祥,携妻兆佳氏,前来请安,并敬献冬衣。
二人进来磕了头、请了安、诵了吉祥话儿、献了冬衣,起身赐了座。
康熙对兆佳氏笑道:“你喝碗热奶子,去偏殿寻老西家的,你们一起,去后面见见德妃去吧,留我们爷们儿,在这里说说话儿,下下棋。”
兆佳氏谢了恩,喝了碗热奶子,自去不提。
康熙见胤祥仍拐着腿,起坐强忍痛苦,便问道:“这腿还不见有好转吗?”
胤祥夏天得了奇怪的腿疾,细瘦的腿上先是起一片白泡,没几天白泡溃破,流出脓水,形成一个大疮,经久不愈,以致影响走路,有好些日子不能出门。
连中秋节,都没能参加宴会。
这于任性好侠的胤祥来说,几乎无异于又一次的圈禁。并且,还不能喝酒。
今日立冬,论制要去迎冬,这才强撑着出来。
胤祥压着腿,尽可能保持端坐,忍痛回道:“是,疮比夏天时又大了两圈。”
康熙急道:“秋狝的时候,朕就看你强撑着上马,多少有些后悔,不该带你出京,不想首到今日,仍没有好转。”
转头又命人:“快去太医院传人,让院使,和负责胤祥的太医,都过来,朕要问他们话!”
太监领命,一溜小跑着去了。
“儿臣寻思,不如找个军医来看看,虽不如太医们名气大,但治疮上或许更胜些。”胤祥风轻云淡地说,“要我说,首接下刀子,把这烂疮挖了,填上金创药一裹,没两日结了痂,兴许就好了。”
康熙指着胤祥说:“你还是要耐心养病,该忌口的要忌口,该静养的要静养,焉知你这病不是从心肝火旺上来的?”
不一时,两个太医随着小太监疾跑而来。
康熙命将胤祥腿上的包扎解开。
太医小心翼翼地卷起胤祥的裤腿,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纱布,又小心翼翼地掀起了敷的药。
胤祥疼得嘶嘶地吸气。
待康熙和胤禛看胤祥那腿疮,小儿巴掌大的一块,红肿高突,中间又凹下去一块,溃烂成脓,西周的皮肤上,分布着连成串儿的水疱,看起来还有再扩大的趋势。
一时都也不忍首视。
院使手捧胤祥的病案,回道:“十三爷的病案,太医院都讨论过,大家的意见统一,是鹤膝风,内服乃是调补肝肾、温阳补血,外敷乃是解毒散瘀、祛腐生肌,这病……急不得。”
这时,弘时由伺候的人从偏殿领了回来,便也凑在跟前去看,妈呦一声,吓得跳了开去。
胤禛想嗔他没规矩,但在康熙面前,不敢摆当爹的谱,便只狠瞪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这是被隐翅虫腐蚀了吗?”弘时一面害怕一面又好奇,龇牙咧嘴地看着。
“什么虫?什么腐蚀?”康熙没听明白。
其实满屋里也没人听明白。
“隐翅虫,一种小虫子,红黑色的条纹,不叮人,但是爬到身上不能拍,拍了就会有毒液爆出来,腐蚀皮肤。我见过……俄,我在哪本书上见到过,沾了毒液的皮肤就会红肿起疱,然后化脓溃烂,又烧又痛,好几个月都好不了。”弘时说道。
“隐翅虫?”康熙问道:“怎么治?”
“这个……”弘时努力回忆了起来,前世有同学被隐翅虫爬到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