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李琢蓁见那抹白衣缓慢地晃过视线,看见他嘴角淡薄的笑以及抵达眼底的平静,直至和同门弟子并肩行走很远的距离。
李琢蓁坦然笑了笑,颜戈啸却心生不满,带他来,可不是让他笑的。
他抓住李琢蓁的头颅将人摁压在板,视线阴沈沈地凝视着他狼狈面目:“很高兴么太子殿下,你觉得心甘情愿,他们却把你忘得干净,就算你现在走出去,他们也不会想要认识你。”
李琢蓁冷不丁嗤笑一声:“原来陛下带我出城就是为了看这出戏码,果真异想天开。”
“你说什么?”
“陛下究竟是觉得他们在乎我,还是我舍不得他们?”李琢蓁说完,猛烈咳嗽起来,即使咳得满脸通红,颜戈啸也没有松开钳制在他脖颈处的手,李琢蓁嘲笑他,“你想折磨我也不必如此处心积虑,毕竟你这个前车之鉴,我怎敢拿出真心实意对待其他人。”
颜戈啸仿佛被戳中软骨,瞬间大怒,他扼制住李琢蓁的脖颈,直到对方陷入晕厥,颜戈啸才停手。
第二日,他在暖阁里醒来,侍女说此地是封梁城主老爷的府邸,李琢蓁看看夜晚的半月,擡手捏了捏略感不适的喉咙,是被颜戈啸掐了许久的缘故,视线同时一阵模糊,他记得明明没有再吃那碗药。
李琢蓁只能揉揉眼睛,借着体内仅存的法力舒缓视力模糊,片刻后,他呆坐在榻上,想起昨日看见的那道匆匆略过的身影,兴许他已经在后悔没能和他一起离开,他失笑摇头,觉得真是自己丧心病狂了。
结束晚宴,众客散去,殿内只剩下颜戈啸和旁案的李琢蓁,寂静良久,御前护卫押着胡丹进殿领命,李琢蓁盯着台下狼狈不堪的人,见颜戈啸将一堆弹劾奏折砸到胡丹红肿的脸上:“你这厮近日是越来越肆意妄为了,真觉得你是开国功臣么,你杀的是谁,灭了哪家满门!”
胡丹惊慌失色,连忙磕头认错。
颜戈啸起身走到李琢蓁身后,抓住他的下颚逼迫他直视胡丹:“李琢蓁,你想怎么处置这厮?”
李琢蓁淡淡说道:“草菅人命,□□妇女,结党营私,覆灭前朝,按律就地腰斩。”
颜戈啸闻言,发出长笑:“好一个覆灭前朝!你这个说法,是要将朕也置于死罪么!”他抓住李琢蓁的头发,端起侍女手里的那碗药,强迫他喝下去,李琢蓁紧闭着嘴硬是不喝,“不喝是吧。”颜戈啸将药喝进自己嘴里,屈身后用嘴死死抵住李琢蓁紧闭的唇,将其灌进肚里,李琢蓁被呛得直咳,抽出袖内短刀直接刺向颜戈啸的胸膛,可惜被对方单手截住,双方争锋相对,都异常愤怒。
颜戈啸说道:“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杀我。”随即转身命令锦衣卫,“把她带上来。”
李琢蓁擦擦潮湿的嘴唇,擡眼看见被带进殿内的身姿妙曼的白衣女人,她眉眼如画,秋水明眸,脸颊旁的那道旧疤却将他震得双手微颤,李琢蓁不可置信地张张嘴,无声道:“阿姐?”他趔趄起身,跑下高台后将李清月一把抱进怀里。
“我不知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李琢蓁已经红了眼,对方却很抵触,问你是谁,仿佛是一个锤子砸在脑袋上,李琢蓁平静地松开她,淡淡笑道,“……你还记得我吗?”他似乎知道李清月不再是李清月了,因为阿姐从不会用这种冷淡的目光看待他。
李清月摇头:“抱歉,我不认识你。”
李琢蓁转头望向颜戈啸,袖内攥紧的双拳青筋暴起。
颜戈啸已经走下台阶,李清月向他请安:“陛下来封梁怎么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好歹让我亲自来迎接你。”
颜戈啸扶起她,温柔说道:“朕出门匆忙,忘了传信。今日特来向你介绍一位故人,这位是那位前朝太子李琢蓁。”
李清月顺着方向望去视线:“恭喜陛下寻得前朝太子。”她并未多留意,收回视线,继续与颜戈啸寒暄,“不如明日陛下与我去颐和园,承德社出了场新戏,陛下定会喜欢。”
李琢蓁双耳失聪,逐渐听不见什么了。
被关在封梁城府的五日里,那碗药都是由李清月亲自送来,李琢蓁心里嘲讽颜戈啸那厮真会搞摧垮精神的招数,用的还是他最亲近的家人,每次喝药前都问李清月:“真的不认识我?”
李清月擡眸望向李琢蓁,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她摇头,笑着回答:“抱歉,还是不认识你,但陛下说过,你喝了这碗药,兴许就能记起你家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房里陷入安静,他低笑一声:“他是这么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