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笑了笑,一只手伸进牛皮背包里,把那把“六音子”掏了出来,当着宋处长的面,插进自己的后腰里,接着又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握在右手里一攥,瓷瓶碎裂,陈敬把牛皮背包背在身后,摊开手掌,低头对手心儿上一吹,瓷瓶的碎片四下飞散,几粒红彤彤的小药丸儿剩在手上,回身对仍有些站不稳的张弛说道:“来,把这个服下去!”张弛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接过那几粒药丸儿,放进嘴里,仰起头,一股脑地吞进肚里。
宋处长皱眉,看着陈敬的一举一动,目光落在他的后腰上,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转头看向魏见秋,魏见秋却不跟他目光相碰,好像对山坡上那几个穿伪装服的十分好奇,一直对着他们打量来打量去的,宋处长轻轻咳嗽一声,见陈敬已经把目光盯在他身上,就回手指了一下别墅院子里面,问道:“别墅地下室里的那些人,除了门口那位,都是什么来头儿?”陈敬摇头,笑了一下,答道:“具体是什么来头儿,这得问门口那位!不过,门口那个,和乌家哥俩倒是有商有量的,琢磨着想要把我大卸八块儿,给他增增寿!”宋处长头疼似地举起一只手,捏了捏两边的太阳穴,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从别墅里面出来走到他身后的老钟,对那几个虽然已经把枪放下却仍然围在他身边的便装的喝道:“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去地下室,看看法医都干完活儿没,干完的话,咱们收队!”
老钟跟陈敬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伸手扯了扯宋处长的胳膊,宋处长走到一边,老钟低声地跟他说了几句话,同时还指了指别墅里面,宋处长回头瞅了陈敬几个人一眼,眉头皱得似乎比刚才更紧,老钟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屏幕,给宋处长看了看一个来电号码,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宋处长从老钟手里拿过手机,向别墅院子里走去,老钟盯着宋处长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走回到陈敬身前,伸出手,对他说道:“陈先生,你的枪,我先替你保管!”陈敬目不转睛地看着老钟,老钟一脸严肃地接着说道:“这是规矩!”转头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别人在场,小声道:“刚才你把枪拿出来,差点儿让张弛和魏见秋跟你一起吃枪子儿!”陈敬看了一眼张弛,又回头看了一眼魏见秋,两边脸上同时白了一下,把手伸向后腰,拔出六音子,老钟的脸上变色,大声喊道:“陈敬已交枪!”伸手一把扯过旁边迷迷怔怔的张弛的同时,从陈敬的手里把枪抢到自己的手里,举过头顶,对着车道两边的山上挥动了几下,身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陈敬低下头,半晌,把头又抬起,对老钟说道:“我的事儿,别让张弛受到牵连!”老钟默默点头。
宋处长手里捏着老钟的手机从别墅院子里出来,看见老钟拿着陈敬的那把枪,暗暗地吐了一口气,走到几人身前,把手机还给老钟,说道:“上面命令,这里的事儿,都交给你们市局,我先带他们回省厅!”老钟听他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他点点头,把手里的枪递给宋处长,对陈敬看了看,指着张弛,说了句:“放心!”不等陈敬答话,便快步走进别墅大门,宋处长对魏见秋说道:“道长,想不想回省厅的地下呆一阵儿?”玄阳道长呵呵一笑,回答道:“没啥意思!可既然你张口了,我就勉强回去蹓跶蹓跶!”宋处长安慰地道:“怎么会没意思呢?这次,您有徒弟陪着!”说着,瞅了一眼陈敬,魏见秋眼睛立棱起来,盯着宋处长,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一天三顿你给我家老二送饭?”宋处长立即回道:“必须的!”魏见秋嗯了一声,指着张弛说道:“那就再带上他那份儿!”
任远穿着一身青色道袍,坐在小道观大殿的门槛上,十分不习惯地用手摆弄着道袍的衣领,此时太阳已经落到了梨花沟西面的那座山的山头上,明仁道长背着两手,站在东厢房的门口,脸冲西,盯着又圆又红的太阳看,嘴里喃喃吟诵道:“无根树,花正幽,贪恋红尘谁肯修?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长在鱼龙险处游。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正念得来劲儿,就听任远轻笑了一声,明仁道长有些生气,伸手指了指任远,说:“你就是一艘不肯回头的破船!”任远拍了拍身上的道袍,接口道:“破船靠了岸,只能被人当劈柴烧,我这艘破船,宁可沉到江里海里,也不当那些废材板子!”说完,就站起身,解开腋下道袍的系绳,似乎要把身上的道袍脱掉,明仁道长无奈道:“你的衣服还没干,穿一会儿又能怎么样?”任远嘿嘿一笑,把假装解道袍的手放下,对明仁道长说道:“师叔,按我跟魏见秋的约定,阿健现在已经成了傻子,不会再过来找麻烦的,要我说,他阿健现在,也算是无事一身轻了!”明仁道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