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秣马,若此时苛责魏正,无异于自毁长城。
且曹节虽为曹氏女,却在孝愍皇帝被废时当面掷玺痛斥曹丕,大汉百姓皆闻其贤名,若奉为'大汉皇后',反能彰显我朝宽仁。” 霍弋忽然想起昨日收到的密报,说五斗米教张萌频繁出入镇东将军府,与魏正彻夜商议事情。于是斟酌着措辞:“陛下,臣以为可先顺水推舟。册封刘康为安乐侯,曹节为‘护国夫人’,许其供奉孝愍皇帝宗庙。”“不妥。”这时,胡济终于再次开口,“臣议,当诏告天下,由陛下亲自出成都,至梓潼郡迎孝愍皇帝之孙刘康。”“大司徒,然后呢?”霍弋接着问道。胡济捋了捋胡须道:“当年先帝之所以称帝,乃是因为孝愍皇帝遇害,子孙无所寻。今日既然接回孝愍皇帝之嫡孙,自当归还皇帝之位于孝愍皇帝之孙。”此言一落,整个宣室之中,一片寂静。“胡济,你这是谋逆!!”霍弋双目圆瞪,厉声喝道,他看了看门外,终究是没有呼唤侍卫进来。毕竟胡济的话如刀——谁都知道他说的“归还帝位”是试探。屏风后的吴苋捏紧了袖口的珍珠璎珞,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刘备在白帝城托孤时握着她的手说“阿斗可辅则辅”,此刻却有人在她面前公然提及“还政”,当真是欺她孤儿寡母?杨仪忽然开口道:“大司徒此言谬已。孝愍皇帝一生困苦,辗转于各个叛贼之手,无有权势,致使四百年大汉一日被篡。汉幸有先帝,昭烈一生,简拔吾等于荆益之间,方使汉有香火绵延。先帝乃吾等之君,吾等又岂能因一孝愍皇帝之故,而将基业拱手相让。何况当年光武中兴,亦非景帝直系血脉,却无人敢质疑天命所归。陛下乃昭烈帝亲子,承继大统十载,功绩炳然,岂是几句昏话能动摇的?”胡济点点头,道:“杨君所言,亦是我心中所想,此是自然。”闻言,邓芝面色如常,霍弋等人则是下意识的看了胡济一眼。尤其霍弋,只觉后背发凉。若是方才他喊来侍卫,就是不知道这个侍卫抓的是胡济,还是他。虽然这里是禁中,但其中侍卫,他并不是可以随意安插。而且其中的郎官和督将,真到了这种要拿下掌握实权的大司徒时刻,究竟会听谁的,还真的不好说。迎着众人的目光,胡济侃侃而谈:“某岂不知陛下乃大汉正统?大汉已有四百年,叛贼逆贼层出不穷,正所谓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故新朝王莽称制,天下叛乱不止。光武中兴,汉室再延。所以,这‘迎刘康’的戏要做足,如此才能把逆魏当年的禅让戏码破碎。忠贤此举造势的根本,在于‘孝愍皇帝子嗣归汉’。若陛下亲迎刘康,既能收揽天下人心,又能将魏正的‘义举’化为陛下的恩德。第三,归位于孝愍皇帝之孙,其得帝位之后,再还位于陛下,名正而言顺。如此,逆魏才是真的逆魏。而北伐中原之日,大汉义士必将群起而迎接也。”摇头看了看其他人,见无人发声,刘禅于是点点头:“大司徒说的对,只是那刘康得了帝位,不还给朕,又当如何?”闻言,邓芝手按剑柄向前半步,甲胄相撞声里带着腾腾怒意:“其若不还,问问某这把剑答应不答应。”“卫将军真是忠臣啊!”刘禅感慨道。......胡济深吸一口气,想起了魏正给他写的信,足有八页纸,也算是深度剖析了当前的局势,和他的想法。正如信中所言,人心难测。当一个派系斗倒其他派系,独掌大权之后,其内部必然分裂出新的派系。一如当年大将军何进联合士大夫袁隗及何太后,斗倒董太太后和蹇硕之后,内部就再次分裂。分裂为何太后、张让、何苗的派系,以及士大夫何进和袁隗两大派系。何进企图平衡双方利益,最终身死的事情近在眼前......又如同董卓掌控朝堂之后,内部也分裂,李傕和郭汜掌控朝堂之后,再度分裂......曹操击败袁绍之后,内部同样分裂,士族之首荀彧被逼死......诸葛亮为首的荆州派彻底击败东州派后,内部实际上也开始分裂了。而诸葛亮死后,双方矛盾剑拔弩张之际,魏正却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一番运筹帷幄,使得荆州派中为首的南郡人和南阳人再次联合起来。可,现在好像又有分裂的苗头了。但胡济不太相信,他一直觉得自己把各方利益平衡的很好,而且各个权力都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