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你
寒风凛冽,雪沫飞扬。
白楚轻敛着眸子望着蜷缩在角落发抖的难民们,难民们低着头,模样分外狼狈。他看了半响,擡脚走过去,察觉到脚步声,他们抖得越发厉害。
大夫蹲下身子为难民查看症状,眉头紧皱。
馀光瞥见有人靠近,虽不知是何许人也,但瞧着衣容气势也不像是好惹的,大夫当即行了个礼。
白楚问:“情况如何?”
大夫面色憔悴,道:“尚危,天寒地冻,风雪寒人,这些人因长期处於饥饿状态,体质本就不佳,如今着了风寒,无疑雪上加霜。”
白楚看了眼着了风寒的病人,此人面色雪白,寒战不止,无一丝活力,神情恹恹,哆嗦了一会,偏头咳得撕心裂肺。
入了夜,温度似乎又降了下来。
茫茫雪夜中,微弱灯光岌岌可危。
自来了城西,白楚就再没回去,召集了相关官员询问了一番,朝中谁人都知首辅大人心狠手辣,草芥人命,其凶名在民间都略有耳闻。
平日里在朝堂之上,其馀官员也只敢望着这人的背影默不作声,如今被叫来当面问话,其心中受惊程度可想而知,哪怕没做什么亏心事,说话时也免不了紧张结巴。
打发了一拨又一拨的官员后,白楚就派人去皇宫传话,道是,会晚些回去。
房门被推开,林畅端着热茶进来,行过礼后在其对面坐下,道:“下官已问过大夫,病人的症状包括高热乏力,畏冷寒战,食欲不振。”
白楚的指尖附上茶盏,触觉滚烫,他收了手指,问:“如今有多少患病百姓?”
“一百八十九人。”林畅答道。
“昨日呢?”
林畅楞了下,答:“一百零七。”
此言一出,屋内默了一瞬。
林畅当即变了脸色,调查收录时只顾着看病状,查人数。一查完就过来报备,却忘了对比趋势,一日之内,竟上涨近百人?
白楚道:“将前几日的患病人数一齐报上来。”
林畅起身命人将薄册送过来,看了连续五日的患病人数,面色略显沈重,五日内,上涨人数一日比一日多,林畅道:“患病者,可是会将此病过给其正常人?”
“风寒多会传染。”白楚轻声说,“但是,这个的传染性明显更加厉害。”
林畅出去寻大夫了,白楚看着散着热气的茶盏,轻微皱了下眉。如今的情况像极了瑜城瘟疫,好在风寒有药可医,可是,在这连续十几日的大雪之下,着了风寒无疑就是死路。
常人倒罢了,偏是常年受苦受饿受冻的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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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卿殿。
接到白楚传来的消息,知晓了他会晚些回来,顾时殷便一边看折子一边等。人没等回来,等来白楚身边的暗卫。
暗卫将信封放至桌案,拱手行了个礼就一跃而起,瞬间不见了踪影。
顾时殷拆开信件。
——挽卿亲启见信如面,原道是雪落晚归,但今城西事变,手中尚有事务未完,恐不归。原不做此信,传话即可,但恐汝忧,城西安好,事态尚可,不必忧心。亥时三刻即可歇息,勿挑灯晚睡,若是归榻难眠,可思我入梦。身在城西,心在君卿。
细细看完,顾时殷抿紧唇折好,想了想,叠成一小块收入掌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时殷转身,就见顾子约站在身后。
顾子约轻声唤了一句:“兄长。”
“嗯?”
“适才在殿外,见灯还亮着。”
顾时殷知他是在解释为何会进殿,楞了下正要说话,就听身前的少年道:“早些歇息。”
少年瘫着脸,面无表情的说出口,细听嗓音还有些紧绷,别扭得紧。
顾时殷笑了下,擡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应道:“好,你也是。”
少年偏头低声嗯了一句。
顾子约出去后,顾时殷放下床幔,侧躺在榻上,手指摩擦着纸张,最终收拢手指,紧握在手心里。
思你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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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得深沈,子时已过,雪小了很多。
屋内灯火长明,气氛却颇有些沈重,宛如外边堆起的积雪,沈甸甸的直往人心里压。
“今夜死了二十一人,皆是风寒所致。”
“大夫也倒了大半。”
“守城人来报,夜里涌入京城者不在少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