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九里站在北杉吟的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久久不动。他身上的绷带缠得不太好,昨晚因为忘记取马尾发扣导致头发也翘起来。
他现在才知道,那晚认出他的女人是那个传说中一息十里的摘天仙人,江湖轻功首席——琼楼仙。要是那晚她愿意追上,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地逃出白家。
“小鬼站在这干嘛?”影子飘落在他的背后,还打着哈切。
九里转身行礼:“前辈。”
“变得挺快的啊,”北杉吟眯着眼打量面前明显经历过战斗的少年,“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那老头怎么教你的?”
九里不说话,他其实现在很不高兴,秋风到早晨都没来找过他,扔下一句来找这个女人之外都没问他怎么样了。
“之前不知是琼楼仙前辈,多有冲撞还请前辈见谅。”果然她知道自己的底细,九里干巴巴地道歉,一直低着脑袋。
北杉吟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轻笑:“小鬼,你的心身铃响了吧?”
结果少年突然擡头震惊的样子让北杉吟有一瞬间回到很久之前。
那时她也是初出茅庐的小鬼还没成为闻名江湖的琼楼仙,仗着自己的轻功在四处捣乱,结果在命不留月降的暗杀大门——点月阁吃了第一次亏。
她仅仅被一个人拦住。
那人年纪轻轻却几乎到达轻功的极致领域,哪怕是当时年轻气盛的自己也不能对抗一二。她被擒住就躺倒耍赖,大叫着要杀要剐随便。结果那个一身黑的年轻人没忍住笑,宛如夜色里的轻影在摇摆。
他说:“小姑娘脚底下还得再练练。”
是高位前辈的戏谑,但她却忍受不了这样的嘲讽,隔三差五地找他切磋。那人也迎战,一晃时间过去她功力长进不少,他也从“少主”变为了“阁主”,对战上百次她也从未胜过他。而在那时的江湖所有人都要敬称他一声——玄衣卿。
玄衣玄衣,暗夜无命。没有人能在玄衣卿出手的夜晚活到月亮降下。
“不能换个颜色穿吗?玄衣卿这名不好听。”她问站在屋檐上端详自己武器的男子。
“我喜欢,你管不着,去去去一边去。”他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要求自己不要经常来找他。没错,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常常盯着那对点月阁传承的双月刺久久回不过神。
再后来,点月阁向全江湖发出追捕令,内容是玄衣卿持阁内宝物潜逃,天下同道见者尽除之。
她尝试去找过他,但没有任何线索,直到她的名号成为新一代的轻功标志——
最后一面是在一个初春的黎明。
北杉吟见到了多年不见的他。他第一次来找自己,站在她的院子里像是在赏花。身体遍布无数伤口,浑身浴血的样子像从夜晚逃出的恶鬼。
“琼楼仙这名儿好听。”他说的第一句话。
“别把血滴到我毯子上。”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着,肉体的年龄远远超过实际年龄,明明还算壮年的人像个老者。北杉吟一眼就看出来,他中毒已久。
“为什么不把双月刺交回去?”这是她长久的疑问。
他坐在她的门槛上似乎很累,但笑声一如二十年前:“老子没拿啦,他们想要其他的。”
“对了,帮我个忙行吗?”他看着逐渐亮起的天色站起来,“几年前我收了个小鬼,天资很好但……”
“你要死了。”北杉吟打断他,声音在这个初春黎明显得冰冷。
他扬起脑袋看她,还是在笑:“对啊,我要死了。”
这个老人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条,递给她,她也不含糊直接展开,一眼扫完。
“以后遇见他,要是还是拿着我的东西,就把这个给他。”只穿玄色的男子往前面走,黎明照进花园却没照在他的身上,北杉吟似乎人生唯一一次出现了幻听,那个人手腕上的铃铛似乎有响声传来。
他最后转头看了她一眼:“后会无期了,小姑娘。”
面前的少年跟他很像,优秀的身法如出一辙,身穿玄衣的样子竟能把她拉回这么久远的过去。天下皆知玄衣卿与琼楼仙是旧识,在第一次遇见少年的时候,她便暗示白尚磊让他来找自己,受人之托还是得做到。
北杉吟把那张看起来很随便的纸条递给少年:“这是老头给你的东西。被发现了就快离开,他们派完探子接下来派什么你也知道。”点月阁可不是吃素的。
少年接过纸条,神情有些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