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

“别这么叫我，瘆得慌。”九里冷哼一声，默默数着在场的人数，十三人。

领头的人依旧低着脑袋：“尊持有双月刺之人为主，这是规矩。”

夜风呼啦呼啦地响，那些人全部抽出自己的双刺，皆如月色般洁白。中央的少年降低呼吸，开始绷紧所有的肌肉：“那你们还追着我干嘛？快滚。”

“玄衣卿持月已十年，身为其弟子的少主应该交还双月刺，”领头的人终於直视九里，脸颊刻着诡异的十一字样，“这也是规矩。”

九里眼睛里的杀气像暴风一样聚集：“别喊老头的名号，你们不配。”

“我最后说一遍，这是神武大师玄衣卿所造之物，已经不是你们的东西了。”少年抽出腰间的玄色小鞘，机关声轻响，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双刺在他手上出现，鎏金的暗纹几乎要泯灭所有人的灵魂。

“谁敢上前一步，就跟自己的脑袋说再见吧。”

高月挂在远空，夜风带着紧绷的杀气吹进林间，所有人都动了。

“姐姐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沈雨宵斜靠在门上，盯着没有声响的院子。

白左二趴在桌子上有点想睡觉，圆圆的眼睛吃力地睁开：“我丶我困。”

“你都不好奇么？”沈雨宵扒拉着白二的剑，当做自己的拐杖，“他们要是晚上不回来怎么办？”

白左二实在撑不住，眼睛闭上读不了她的唇语。霸王元宵把剑举起来，试着去戳他也没用。

“元宵。”声音传来，直接拉回了沈雨宵的脚步。

秋风独自站在院子里：“别欺负白二了。”

“姐姐！”沈雨宵蹦蹦跳跳地蹭到秋风身上，“就你一个人啊？漂亮妖怪呢？”

“你为何不来踏青？”秋风拉着她往两人的院子走，红痣少女闻言挠挠头，开始胡说八道：“漂亮妖怪威胁我把机会让给他……”

她们转过一个花园，院子里的芍药在月色下开得茂盛，秋风突然出声：“我们明日就离开白家。”

“啊？这么快……”沈雨宵下意识地说，心里突然空落落。

秋风望向万里无云的夜空，那轮高月在中央显得格外冰冷：“必须要走了，你想去哪？”

沈雨宵拉着少女的衣袖，秋风比她高一些，清丽的脸在月色下出现朦胧感。

“我……我回乌星吧……”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就像幼时每次与玩偶分别时的难受。她自离开家，已经很久没有称得上朋友的人，这几天的历险就像做梦一样。

秋风捏她的脸，轻声说：“我们接下来会去光京，如果你想要……决定权在你。”她推推听见光京两字而楞住的少女，为她关好房门。

沈雨宵站在屋内，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找出关於大正王朝首都【光京】的一切记忆。她在空荡的房间里抱住自己，哪怕遇见了一位过去幻想中的大侠，带她去了一场汹涌的冒险，但梦会醒，胆小懦弱的她终究不是江湖故事里的人。

秋风在自己房间里梳洗完，把长发散下，少年的话一直回响在她的脑海，她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那条翠绿的发带久久沈思。

她没有做错，秋风告诉自己。

这条发带像是冰冷的锁链又像最滚烫的火线，禁锢着她的身体又在焚烧她的精神。是的，她没有时间，她没有在明年八月后所有的一切选择权。

秋风坐在那把折叠椅上，注视透着月光的门扉，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没有脚步声，但她知道少年回来了。他的影子倒映在她的门上，九里的房间在对面，少年是专门来到她的门前。

九里控制着呼吸，按着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已经被汗淋湿的他无声蹲在少女的门前，像流浪的小猫回到自己的庇护所。她一定已经睡了，他要悄悄的。

身上选了好久的红衣被划破，血染深了肩上的绣蝶。他现在就只想待在这里，伤口只要忍一会就不痛了。他把头小心翼翼地贴在这扇门上，期望能得到一点温度。

秋风没有动，她看着门上的影子有一瞬间地恍神。这扇门隔绝着两人的心跳，秋风看着少年的影子过了一会才慢慢站起，然后消失。

“我的小风心肠真硬啊！明明看起来这么温柔！”记忆闪回，长姐抱着两人幼时照顾许久的小鸟，缩成一团耍赖。

“我是为了它好，它得离开人们才能活下去。”她拽着无理取闹的姐姐。

那时长姐看着她说了一句：“万一它就想待在我们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