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就在赵璨苦思冥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却是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听却又带着几分冰冷的寒意，赵璨手里拿着听筒，眉头愈蹙愈紧，”再给我三天的时间”她讨价还价道，接着便静默了下来，似是在等对方答覆。等了半晌，她蹙紧的眉头覆又舒展了开来，末了轻轻吐出一个”好“字。

这个电话是傅俦打来的，他说，要想解决眼下的困境，便去福开森路的顾公馆找他。

这个地址，赵璨耳熟，因之前查二十年前顾家的事时，便知晓了当年便是在福开森路的那间房子里，发生了灭门的惨案，而凶手正是傅俦或者说是顾之桓的亲生父亲。傅俦如今在股票上动了手脚，又想约她到当年的顾宅，显然并不是打算就此放过赵家，一笑泯恩仇。他之所以约她前去，大概是已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整垮正华，因此，在彻底打垮赵家之前，让他们死个明白，为当年的事悔恨不叠却又无济於事，恐怕这才是他约她前去的真正目的。毕竟，要是少了最后的这个关键环节，覆仇也就少了许多快感，不是吗。

不过，这事对她来说是挑战，也是机会，说不定能借此反败为胜呢？只是，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逆转整个局势，就得洗清赵先生当年谋害顾家的嫌疑。

而她现在虽已查到了些许当年的线索，可要想证明赵先生压根不知晓当年的事，一切都是老馀做的手脚，却又丝毫没有证据。当年的物证已经损毁，人证黄助理已杳无踪迹，老馀更是不可能自己承认此事。

她方才同傅俦讨价，多争取了三日的时间，为的便是能多查到一些关键性的东西。既然当年生意上的事查不出什么证据来，那便不妨转换一下思路，从老馀为何要陷害顾家来查起。凭直觉，她觉得老馀不可能无缘无故，费那么多的心思去陷害当年的顾聿，事后又费力销毁所有的人证物证，这其中一定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赵璨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她决定搏一把，说不定就被她猜对了呢。

三日后，赵璨如约到了福开森路上的顾家老宅。房子前面种着一排法国梧桐，天气渐冷，原本枝繁叶茂的法桐也开始零星往下掉叶子了。赵璨轻轻拂掉落在肩头的一片枯叶，走到紧闭着的两扇铁门前，伸手扣了扣门。

须臾，门开了一条缝，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面无表情地问她，“是赵小姐？”

赵璨点头。老伯这才将门缝开得更大一些，侧身请她进去。

不知道是季节的原因，还是因着赵璨事前知晓这里曾发生过灭门惨案，她觉着这个院子看起来了无生机，甚至还有些许的阴森。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屋内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从她一进大门时起，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可等她往房子里瞧时，却只看到拉得严实的深色窗帘。

赵璨迈上几个台阶，推开了厚重的屋门，甫从明亮的室外走进这昏暗的屋子，她的眼睛一下子尚没有适应，就听黑暗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进来，把门关上。”

她反手关上了门，适应了一会儿室内昏暗的光线，这才看到，这间原本有着好几扇落地玻璃窗的房间，全都拉上了厚重的窗帘，且到了此刻，她才看清，这窗帘的颜色，全是沈沈的黑色。空荡荡的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黑色的皮沙发，而此刻，傅俦正坐在沙发上面，俊美的面上辨不出喜怒，“过来坐。”他冷冷道。

赵璨走到沙发跟前，高跟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在这空荡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在沙发上，与他隔了一人的距离坐下，这才看清，沙发的正对面是一张红木的桌子，上头摆着一排的灵位，墙上挂着几个相框，但因着光线昏暗，并看不清上面人的模样。

“想看？来，我带你走近一点看。”身旁的声音一改方才的冰冷，诡异地温柔。

赵璨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冷眼看着他起身走到了对面摆着灵牌的桌子前。

“这是我母亲。”

“这是我妹妹，她三岁了，总爱跟在我身后，缠着要桂花糕吃。”

“这是我弟弟，才刚满两个月大。”

他将他们一一说给她听，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温柔，不像是仇人相见，倒像是头一回带着女友回家见家人一般。即便是赵璨这样见过大场面的，在眼下这样诡异的氛围中，也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这是赵家的小姐，赵秉谦的女儿。今天，我特意带她来见你们。”说到’赵秉谦‘这三个字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似是从齿缝间挤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