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多少???”易春之觉得自己耳朵听错了,不敢确信这个数字。
“五万两”,陈煕云无语地重覆了一遍,他这么夫君如此脑袋,是怎么做生意卖面的,难怪经营的情况如此堪忧。
在场几人皆是哑口无言,几乎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想想也是,一个寻常大夫,一个是正经做生意的面摊老板,平生怎么遇到这么多钱呢。
面对如此罚金,易春之与陈煕云都替何笙觉得一块石头沈沈压在心头喘不过气。
“钱的事,我们一起来想办法”,陈熙云自然不能见此不管,缓缓道。
“是啊,总能有法子的,人多力量大”,易春之在一旁随声附和安慰。
何笙笑笑,其实并不是因为钱的事:“你们放心,我自有办法”。
稍作休整,他便借了陈熙云的马车出门,车内有何康与敦儿同行。
易春之进屋看望宁楚月,看着榻上的人,倒吸一口气。
宁楚月躺在那里,脸颊颧骨凸显,眼眶却凹了下去,脸色也呈现出灰白。
如此,即是一派死气沈沈,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易春之回头看陈熙云。
陈熙云摇头:“能不能醒,尚未可知”。
易春之微作叹息,想着刚才在炉子边的何笙,还那般充满期待。
麻绳专挑细处断。
何笙回到范宅,将宁楚月留给他的那笔钱拿出来,卖掉些能换钱的东西,只留下几只小羊羔。
钱是勉勉强强凑齐了,银票一并送到兵马司狱了结此事,剩下来一百多两,给陈熙云算了诊费,馀下的钱收进床头箱子里。
庆宅。
何康拽着敦儿不肯撒手,何笙来接他,忽然又有点舍不得。
周浩沈如今身体每况愈下,敦儿跟着也憔悴下去。
何笙瞧了瞧,把何康往马车下抱:“去吧,过段日子我来接你”。
何康想了想,点头,牵着敦儿回到庆府。
何笙原地看了会儿,等庆府大门关上了,他才启程前往妙安堂,接宁楚月回范宅。
“让他去吧”。
易春之拉住陈熙云,看何笙背着宁楚月,一跛一跛地走向马车,叹气道。
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陈熙云沈默,转身打包几盒药给何笙。
“多谢陈大夫和易大哥,过几天我进城就来还马车,照夜就麻烦你们几天”。
“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照夜”。
何笙与二人辞别,拖着宁楚月回范宅,一路上还给他哼歌呢。
“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
他唱得有些不着调,回头掀开车帘子问宁楚月:“听过吧,我在云峰放羊的时候,田里好多人唱”。
宁楚月闭着眼一动不动,何笙浑然不在乎,回头继续赶车。
回到范宅没几天,便迎来了小满,雨水突然多起来,经常晚一阵,早一阵。
雨停后,何笙还了马车,去庆府看了看周大人与何康他们。
“哥哥,今天不跟你走吗?”何康拽着何笙的衣角,总觉得也不舍哥哥。
哥哥那样平静的面容,让他害怕。
“嗯”,何笙摸摸他脑袋,半蹲着扶他肩膀:“你长大了,能够照顾好自己,现在敦儿也需要你”。
何康依旧拽着他不撒手,嗯嗯呜呜半天说不出话,只是听得出快忍不住哭了。
何笙笑笑,抹掉他眼角的泪:“等你想哥哥的时候,叫庆来大人带你们去城外范宅,很近的”。
“好”,何康眨巴眨巴眼睛,使劲屏住哭意,可就是忍不住。
何笙起身,庆府的仆人牵着马走出来:“公子,这是我家大人替您赎回来的马,让小人转交给您”。
是怀风,瘦了许多。
“请替我谢谢庆来大人”。
何笙弯腰致意,牵着照夜与怀风慢悠悠往范宅走,马背上扛着一大袋东西。
山间小路上,天气阴沈过后,太阳竟然出来了,透过树林折射出不同的光束,地上光影斑驳,营造出一种暖洋洋的氛围,令人困倦不堪。
行至岔路口处,何笙摸摸照夜,额头亲昵地在它脖颈处蹭动。
“才买你的时候,还那么小,现在壮实不少”。
他又转身摸摸怀风,怀风比照夜高半个头,要摸到他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