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伤
何笙盯着宁楚月没说话,他相信宁楚月一定能醒来,醒不来,他也不怕。
“多谢陈大夫”。
陈熙云检查完,他给宁楚月盖上毯子。
毯子拉到腹部,轻轻搭着。
“嗯,我先去配药准备器具,晚点给他引脓”。
陈熙云离开后,何笙穿好鞋子,慢慢挪向旁边的盆架子。
肚子一走一绞疼,实在很难迈大步。
他从水壶里倒水给宁楚月擦洗。
等天快黑了,终於给宁楚月擦出个人样来,换上易春之的旧衣。
他攥着从宁楚月怀里找到的迎春白头翁,眼含热泪。
陈熙云端着食盒进来:“先歇会儿”。
“好”,何笙背着擦干眼睛,左脚一掂一掂地,把水盆端回木架上。
“春之做了面疙瘩,和胃益气,趁热吃” ,陈熙云将一大碗疙瘩汤放到何笙面前,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
忙活一阵,别说还真觉得有些饿,这几日明明都没什么胃口。
“谢谢陈大夫,还有易大哥”,何笙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只得说了一遍又一遍。
“你别再道谢”,陈熙云无奈摇头。
何笙莞尔捧碗,大口大口吃面疙瘩,口感弹滑劲道,真不错。
一碗疙瘩汤全部下肚,浑身暖洋洋的,充沛着力气。
陈熙云看了看他的气色,放心起身:“你坐会儿再喝药,春之今天送来引子,这是血撅子汤,你得喝干净”。
何笙乖乖点头,不敢再与自己的身体作对。
陈熙云提起墙角药箱,站到宁楚月的榻边,聊聊擦过一遍,原本黑黢黢的脸露出真容来。
他两颊凹陷见骨,变了相貌,只有鼻梁笔直高挺着,想起他从前鲜活的模样,不禁唏嘘。
鋥亮的银针对准宁楚月腹部五六个脓包,快速扎破。
脓水流出来的瞬间,白布裹上吸净。
鼓囊囊的胞很快变得干瘪,皱巴巴的帖在肚子上。
何笙端着药碗站在旁边看:“陈大夫,以后会留疤吗?”
陈熙云拿出药罐,给脓包抹上黄色药膏,翻过宁楚月的身体,处理他后背的伤。
“照顾得仔细,痕迹会很小,但不可能恢覆如初”。
“那就好”,何笙楞楞点头,心里已经在盘算每日给他擦洗几次,上几次药。
处理完伤口,陈熙云累得直捶腰,她踢了踢脚边堆满的脏布:“他的药也熬好了,我去盛药”。
说完,她扫一眼何笙的药,一口未喝,催促道:“药趁热性,快喝”。
何笙颔首,眼睛像是粘在榻上。
陈熙云摇摇头,真是无奈,转身出门。
给宁楚月下的药都是活血化瘀的急药,险中求一线生机。
陶罐文火慢熬,逼出浓郁的药汁,可惜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
易春之已经来过了,这时候还有谁?
门刚拉开,陈熙云就被抓住胳膊往外带!
“谁啊?”
黑漆漆的,陈熙云警惕地挣扎胳膊,右手臂被捏得生疼。
“请陈大夫到我府上给周大人诊治病情”。
是庆来的声音。
这么晚找自己给周浩沈诊病?
陈熙云被迫往外走两步,甩也甩不开庆来,只得出声阻止:“等我熬完药就去,宁楚月等着救命”。
“周大人也着急!”
庆来反口吼道,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那些庸医,说他……”。
庆来说不出口,因为他压根不相信庸医说的,自己医术差,治不好病还满嘴借口。
陈熙云微楞,随即进屋:“我马上来”。
她端着宁楚月的药进屋时,看到何笙将她辛苦绸缪药引,万分对症的血撅子汤,一口一口,嘴对嘴喂进宁楚月口中,险些一口老血呕出来。
“真是暴殄天物,学撅子对他没用。”
她放下药,将还剩的小半碗血撅子汤夺回来,指着床上宁楚月骂:“他又不是小产失血了,该喝的药在桌上”。
何笙楞了,觉得血撅子汤总是好的…
陈煕云说完便懊恼离开,随庆来前往庆府。
深夜的庆府灯火通明,马蹄哒哒踏在青石板上,随着庆来的心跳一同起伏。
半炷香后,陈熙云从房间里出来,这时才从高高挂起的灯笼下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