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仍是不相信地看着白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跟探照灯一样直对白桥脸上照。
白桥没什么好心虚的,只不过事到如此,解释不清。
他要是说自己是企业老总,那人肯定不信,哪有做甲方的企业老总跑到乙方公司当小工的?还干得心甘情愿丶麻利勤快丶如痴如醉,差点儿都舍不得走了!
可要是说“像我这样长得帅气周正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白桥又觉得太过自恋。就算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这种话应该由别人来说。
最后,白桥决定找帮手解决。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季明的电话:“学长…对对我到了,不过有点迷路…对对,公司太大了,不过有个人说能带我去。”
看着眼前人,白桥冲他挑了下眉,故意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明明刚说过。
那人见白桥似乎真认识季明,怼人的气势下去几分,但嘴角仍是不服气地一撇:“alkaid。”
白桥不快地“啧”了一声:“说人话。”他可受不了外资所张口闭口说英文的习惯。
那人咬着牙,拖长声音:“习——方——南——”
白桥对电话那头的季明说:“他叫习方南。”
“哦,方南啊!”季明说,“你跟他说,来xx厅,我在这儿等你。”
“好。”白桥挂了电话,眼神有些怪异地看向习方南,“季明说他在xx厅。”
习方南带着白桥走到门口,指着走廊,礼貌又机械地道:“您往前走,到底右拐,直走,电梯坐到十楼。”
“你不带我去?”
习方南的脸上带着欠揍的职业笑容:“我这儿马上有个会,您要是不认路,可以问其他人。”
说完,习方南快速闪进会议室,门砰得一关,把白桥关在外面。
白桥高挺的鼻尖儿离门不过几公分距离,猝不及防地吃了一鼻子灰——是字面儿意义上的吃灰。
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擡头瞄了眼门栏杆上的薄灰,忿忿地想:“该特么的擦门了!有钱雇保洁擦地,没钱雇保洁擦门啊!”
不过更多的,白桥是在气自己在习方南这儿吃了闭门羹,他一点就着的性格看来是改不了了。
可话又说回来,习方南应该算是烟花才对,外面是漂亮的封皮儿,里面是一点就着的炸yao。炸归炸,炸碎了仍是天空里最美的一朵花。单是那张俊脸就让人看不腻,生气也生气得有滋有味,鲜灵活现的,让人忍不住再逗上一逗。
如此想来,白桥的心情好了大半,自己找季明去了。
当年白桥考进大学的时候,季明已经毕业了。两人是在空手道社认识的,季明是前任社长,毕业之后也经常回学校打着玩儿。
虽然两人多年未见,但白桥刚走进咖啡厅,便一眼认出了季明——他正板着脸翻看资料,人高马大的身子挤在不大的皮沙发里,但依然坐得板板正。
白桥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老学长!”
季明闻声擡头。他明知道来的人是谁,但看到眼前人时,还是微微怔住了。
眼前人和他记忆中的白桥差距太大了。
记忆中的白桥还是个学生,个子高挑,有着青少年特有的纤瘦。不过,他的性格却又不似同龄人那般活泼,脸上的表情不多,大多时候总是敛着张脸,两片薄唇紧抿着,一双眼眸黑耀耀的,蕴着股吃奶的狠劲儿。
而此时的白桥已经完完全全是个成熟男人的样子,无论是厚实的肩背,还是举手投足间的稳重气度,都彰显着他的脱胎换骨。不变的,是那双依然如黑曜石般的眼睛,虽然目光温和不少,但偶尔流露出的冷冽精明的眼色,还是让人禁不住打个激灵。
从当年突然退学到今天不过五年光景,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季明在心里暗暗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