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忙。”她笑着拍拍身下椅子。“瞧我坐得多舒适。”
“酒窖不忙?”
她点头。“刚上完槽,新的面还没掊好,算算,有两、三天空暇。”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我明天会跟王叔一道去采买,你不要跟来看看?”
怕她不好意思拒绝,他又补了句:“不勉强。”
她表情惊喜,“你愿意让我跟,我再高兴不过,回头我会跟江叔说。”
知道明早有她相陪,他眉眼透出一点欢喜——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可这会儿时间,他还无暇思索自己为何雀跃。
“这么说定。”说完他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地回头。“我记得六年前,我借酒窖灶头烹鱼,你一样在窗边看了很久?”
她一讶。“你知道?”
他唇角一勾,想他排斥女人的程度,怎么可能她杵那么近他却没发现。他当时所以没轰人,是因为她安静,从头到尾,她只是用那双大眼睛静静地望着。
所以他对她的眼睛才会如此熟悉。
“当年我烹的鳃鱼,你没尝到对吧?”
记起那锅鱼的下场,恬儿笑说:“哪轮得到我。”简直是秋风扫落叶,她还来不及喊说要吃。哥哥跟王叔已经一口气吃光了。
“这回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他朝煨着文火的陶锅一望。
“正好喝你送我的新酒。”
见他笑逐颜开,她蓦地想起他说他讨厌女人的事。她心想,这么容智友善的好人,又长得这么俊俏,怎么会说自己讨厌女人?是他先前遭遇了什么,还是……曾被女人辜负过?
想到他曾经跟哪个女人要好过,她胸口突然一阵闷痛。她提醒自己,依他身份年纪,有过几位红粉知己并不为过,她不该觉得惊讶——但思绪就是这样,她越是叫自己不要多想,心里越是在意得不得了。
不过这么一折腾,她终于也明白了了一件事——原来自己的心,早在不知不觉间,填满了他的身影。
足足五个时辰,砂锅办鱼起锅,恬儿惦着久病不起的嫂嫂,特意盛了两尾,偕同宁独斋一道探访。
原本待在房里念书的时磊一听独斋叔叔来了,欢快地奔出房间。
“独斋叔叔——”
昨儿两人相处了个把时辰,早混得比亲叔侄还亲热。
见时磊肥腿一弯就要弹起,宁独斋赶忙拎住他后领。“小心。没见你姑姑手里端着东西?”
“好香啊。”时磊双手揽着宁独斋,一边朝他姑姑凑去。“姑姑,小磊饿了。”
“好,等见了你娘再一道吃。”恬儿朝里边厢房一望。“前头就是了。”
两人加一个娃儿,浩浩荡荡来到厢房门口。负责照顾的婢女帮他俩开门,再搀起虚弱无力的宫紫莲。
“嫂嫂,”恬儿将盘子放下,帮两人介绍。“这位就是哥哥生前常提起的四爷,他来看你了。”
宁独斋双眼一和新寡的宫紫莲对上,眉尖立刻蹙紧。
宫紫莲清瘦憔悴的面容,让他记起一个他极不愿再想起的人——他娘亲,一个狠心卖掉稚子,只求自个儿温饱的女子。正好宫紫莲眉宇,跟他娘有些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