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冬雪过后,天终于放晴。
周遭一切被妆点成皑皑一片白,银装素裹,不觉凄肃,反而有无尽的祥和。
林府之中,偏厅里不时传来言笑声。
云琬瑶和老夫人相谈甚欢,她将一个小瓷瓶递给林老夫人,“老夫人,不知之前的药您用完了没,今日过来便带了一瓶给您。”
林老夫人越看云琬瑶越欢喜,乐呵呵笑着,“正好,我还愁用完了不知得上哪儿配一瓶一模一样的。”
她怜爱地拉着云琬瑶的手,“瑶瑶真是个好姑娘。”
云琬瑶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没有推脱的谦虚,而是俏皮答道,“老夫人也是极好极好的人。”
“来沧州已有些时日,可还习惯?”
云琬瑶点点头,“初来觉得沧州过于寒凉,不过如今倒是适应了些,”她像是想起什么,眼底更亮,“沧州的雪和裕京的雪是不一样的。”
林老夫人笑道,“如今这个时节,正是滑雪的好时候,若是你想,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个教滑雪的师傅,保管教会你。”
云琬瑶来了些兴趣,“我来沧州之后,还没滑过雪呢。”
林老夫人脸上笑意更深,心道这不是刚刚好吗。
她拉着云琬瑶的手,热情地给她介绍这位“滑雪师傅”究竟是有多厉害。
说到有趣之处,偏厅里不时传来笑声。
冬季天黑得早,转眼间夜幕低垂,只素雪映衬着周遭的一切,与烛火相互交映,纯白的亮色透出几分暖黄。
倏地,偏厅里传出一声脆响。
紧接着是林老夫人关心急切的声音——
“瑶瑶,没烫着吧?”
“疼不疼啊?没事吧?”
一整盏的热茶不慎被打翻,浇淋在云琬瑶身上。
身前连同腰间的布料湿了大片,淡绛红的衣裙颜色变深。
云琬瑶连忙站起身擦拭。
茶汤热烫,隔着冬日的裙装也依旧能感受到滚滚的温度。
她摇了摇头,“老夫人莫担心,不疼的。”
是她自己聊得太开心,一时没注意,端起茶盏的手一歪,整盏的茶便浇了下来。
林老夫人担忧得不行,“这天寒地冻的,衣裳都湿了,若是受寒那可就太遭罪了。”
云琬瑶正要摆手说无碍,老夫人握着她的手道,“这府里也没有适合你穿的衣裳,若是瑶瑶不介意,可先到厢房休息片刻,将衣裳换下来,待底下的人烘烤干了,再给你送过去。”
云琬瑶犹豫片刻。
若是夏季便也就算了,冬日严寒,衣裳湿了穿在身上,不仅不舒服,还有生病的可能。
她开口应了下来,“如此,那便麻烦老夫人了。”
林老夫人声音里带着歉意,“不麻烦不麻烦,是我们林府招待不周了。”
话落,她让外间的丫鬟进来,“带云姑娘到东厢房休憩。”
“是。”
云琬瑶跟随小丫鬟穿廊过厅,来到一侧静雅的厢房。
房中烛火亮起,丫鬟进进出出,将炭炉燃上,又添置了茶水和糕点。
里间,云琬瑶将身上的裙衫尽褪,交给丫鬟。
房门合上,屋里霎时安静下来。
云琬瑶身披曳地狐裘大氅,坐在暖炉旁,倒是也不觉得寒凉。
她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又下意识抬眸去瞧这厢房内的布局装饰。
林府单是从外头的大门来瞧,并不像是那种非富即贵的人家,然而今日入了府邸,她才发现院中别有洞天。
就连这一间待客用的厢房,装潢都十分雅致有讲究。
林老夫人为人和善,亦不像她在裕京见过的那些所谓高门大户世妇,总爱端着架子。
云琬瑶想起老夫人给她讲的滑雪趣事,忍不住弯唇笑开。
她一人独自坐着有些无聊,思绪便四处飘荡,想东想西。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敲门声。
是刚才的那个丫鬟。
她福身行礼,将漆盘上叠放整齐的上衣交给云琬瑶,“云姑娘,这是您的里衣和短袄,已经干了。”
这还是老夫人特意嘱咐的。
生怕云琬瑶在厢房里独自一人,又没有衣物护身的情况下,会心生不安定之感。
所以让她一旦上衣烘烤干,便先送回来。
云琬瑶抬手接过,温声道了句“谢谢”。
丫鬟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