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再议。”
“是。”巴戈虽不明就里,但倒也没有其他疑问。——————汴梁,秦王府内苑。女帝起居的暖阁内,香炉吐出袅袅青烟,带着安神的淡淡草木香气,将室内烘得温暖如春,与外间早春的料峭寒意隔绝开来。女帝斜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小腹已微微隆起,孕中的倦意让她眉宇间染着一丝慵懒,却无损那份与生俱来的雍容威仪。她手中拿着一份奏报,目光沉静地扫过上面的文字。“……河北各州吏治整肃事毕,所诛首恶三百七十一人悬首示众三日,余者革职流放,家产抄没充公……民心为之沸腾,称颂秦王仁德、天策府法度森严者众……”看着“民心沸腾”几字,女帝不由自主的清浅淡笑。雷霆手段,震慑宵小,更收拢民心,夫君此行,虽逾归期,却值。她放下奏报,侧首看向坐在一旁。′e/z-l^o·o_k\b,o\o/k/.¨c!o`m′姬如雪正坐在一个矮几上,手中拿着一件小小的、尚未完工的婴儿衣物,银针在细密的针脚间穿梭,动作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眉头微锁,一丝化不开的忧虑凝在眼底。女帝了然。她撑着软榻边缘,动作带着孕中特有的小心,缓缓坐直了身子。 “雪儿,”女帝的声音清朗温和,打破了室内的静谧,“不必过于忧心。夫君行事,向来谋定后动。那些人罪证确凿,盘剥百姓,对抗中枢,更是妄立‘河北规矩’,死之无惜。此等蠹虫,早一日清除,昔日除夕之景,便能早日进入家家户户。”姬如雪闻言,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望向女帝,仔细想了想,才轻声开口,但言语中显然带着几分迟疑。“王妃说的是。我只是担心,那些被杀的,终究不少是郎君当年在幽蓟时的旧部,随他起于微末……此番虽肃清吏治,大快人心,但我担心…会不会让仍在河北、甚至朝中的一些元从旧人,心生芥蒂,起了他心乱世不过稍稍安定,外事未定,若因此再生波澜,引得更多人…反他……”女帝静静听着,凤眸中的光华内敛,更有几分欣慰。她轻轻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覆在姬如雪微凉的手背上。“雪儿多虑了。”女帝轻笑道,“夫君此举,看似酷烈,实则是乱世重典,沉疴需用猛药。那些所谓元从旧人,倚仗微末旧功,行盘剥之实,对抗中枢政令,视王命如无物,更妄立什么‘河北规矩’,视治下百姓如草芥,侵夺民田,擅征劳役。此风不刹,夫君仁政如何惠及州县法度如何震慑四方藩镇今日不杀,明日便有更多蠹虫效仿,以为有功便可凌驾法度之上,最终动摇的,是夫君立国的根基。”她顿了顿:“至于寒心若因清除这等祸国殃民之徒而寒心者,其心本就不在夫君所要开创的天下之中。他们所忠的,非是夫君的志向,而是他们自身那点蝇营狗苟的特权与私利,此固然人之常情,然夫君难道就待他们刻薄吗今日之雷霆,非为杀戮,实为立信。立夫君爱民如子、法度森严之信。立天策府政令通行无阻之威!夫君信中已有安排,所空职位,当以德才兼备者补之。此正是涤荡旧弊、擢拔真才之良机。我等坐镇中枢,当为夫君稳住后方,安其心意。”其实女帝哪里不知姬如雪只是单纯不想看见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势,又要陷入让萧砚亲自疲于奔命,如汉中事那般涉险的境地,所以自然言语重了几分。而姬如雪也由此点头:“王妃教诲的是,是我思虑浅薄了。”恰在此时,暖阁的珠帘被无声挑起。广目天垂首敛目,脚步轻捷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份密封的文书。她走到软榻前数步,躬身行礼,将文书奉上:“王妃,段成天与鱼幼姝密报。”女帝神色波澜不惊,接过密报,拆开火漆。目光迅速扫过纸上的内容。密报所呈,无非是数名出身河北、在吏治风暴中被边缘化或亲属受到牵连的中下层元从官员,昨日在某酒楼私下聚会。席间酒酣耳热之际,有人借酒抱怨清洗“不近人情”、“苛待功臣”、“重用河南人”、“寒了老兄弟们的心”云云,言辞间颇有怨怼不平之意。并详细记录了相关参与人员、时间地点及主要言论。女帝看完,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她将密报随手置于身旁的小案上,放在那封来自河北的书信旁边。“着段成天、鱼幼姝继续留意,记录在案即可。若无串联、煽动、妨碍新政之实举,不必惊扰。”她端起案几上温热的参茶,轻轻呷了一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沉静的眉眼。放下茶盏时,她的语气才微微转冷:“可若有人敢越雷池半步,或借机串联生事,妨碍殿下新政,立拿交予开封府严办,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