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只是她心里的人,又会是他吗。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带点戏谑地说:“淮儿今日让朕很尽兴,本来朕是想着,明日就放你出去的。只是,你到底把婉修仪的脸毁了,御医都说了,那道疤要想除去是不可能的,好好一个姑娘家,脸上有那么大一道疤痕,你让她以后可怎么见人。所以啊,朕还是要给你点教训,过些日子再解了禁足,复你妃位。至于皇贵妃嘛,朕还要再观察些时日,省的你整日这么大气性,在宫里喊打喊杀的不成体统。”
“陛下决定就好,臣妾无异议。”本来也没什么异议,在这宫里,即便是解了禁足,能去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地方,皇贵妃也好,妃也好,答应也好,不都是他李庭言的奴才,有什么区别。
“阿淮,朕想和你说说话。”他忽然认真地说道,握紧了她垂在一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似乎这样两颗心的距离,也会近一些。
他对她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母后不过是父皇王府里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生下我后才扶为了侧妃。只是,母后依旧不受父皇宠爱,那时的王妃又是个跋扈的,不怕你笑话,六岁以前,我连顿饱饭都没吃过,整日生病,母后为了给我拿药,日日都要去王妃房前跪上三四个时辰受她搓磨。”
那段不堪的过往,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却在今天,扒开自己的疤痕,把伤口呈在她面前,只希望能与她更近一点。
“好在六岁的时候我上了御书房,和其他皇子皇孙们一道上学。姑姑时不时会来御书房教我们策论,午后还会教我们射艺,她也会带上清朔一起。那时候清朔才四岁吧,就已经会舞剑了,连论语都能背出好多来。每次他来的时候,皇爷爷都会抱起他,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看到都惊呆了,那可是皇帝陛下,我见到他,都只能行大礼请安,叫他陛下,连皇祖父都不敢叫,清朔却敢跑到他面前,伸出手说,‘外公抱’。”
太宗皇帝的挚爱明昭皇后,不到三十岁就早早崩逝,只留下华清大长公主这个女儿,太宗皇帝对她唯一的血脉李长安和宋清朔,自也是百般宠爱,这些事情,姜淮也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在李庭言看来,却又是一番心酸。
见到姜淮一闪而过的心疼,李庭言忍不住笑了,她就是心软,他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只会把她推的离自己越来越远,唯有让她心疼同情,才可能换来那一点点真心。
他接着说:“我父皇是太宗所有皇子公主里最不受宠的,因着我祖母白贤妃与明昭皇后生前最是不睦,皇爷爷也就不待见她,更不待见我父皇,自然也不会看得上我这么一个庶出的皇孙。我那时穿的也不好,又因自幼多病,瘦瘦小小的,常被其他皇子欺负。七岁的时候,他们把母后省吃俭用给我买的手炉扔进了太液池,我气急了,疯了一样的冲上去和他们扭打在一起,但自然是打不过的,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
幼年的李庭言,体弱多病,出生低微,是所有皇孙中最不起眼的那个,甚至“庭言”这个名字,也是遵循玉牒取了“庭”后,父王一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谨言慎行”四个字,便又给了个“言”字。
但宋清朔不一样,他自幼是在太宗皇帝的臂弯里长大的,出身高贵,骄傲聪颖,拥有着旁人艳羡的一切。
“清朔那时候是第一日正式来御书房上课,看见他们欺负我,他冲上来护着我,狠狠把领头的那两个孩子打了一顿,还把其中一个,我记得是恭王的长子吧,丢进了太液池里。他还把他的手炉给了我,那手炉是纯铜镀金的,上面还镶嵌了蓝宝石和和田白玉,外头还有一个织云锦做的暖炉套子。我先前从未想过,一个手炉,竟能华贵成这样。”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庭言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那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变回了曾经自卑敏感的模样。
“李庭言…”姜淮知道自己不该可怜他或是心疼他,却还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说,“都过去了,如今你已是九五至尊的君上,别想这些了。”
他却堵住了姜淮的嘴说:“让我说完,在这个位置上久了,很多事情都忘了,如今忽然想起来,也只想和你说。”
他继续说道:“清朔打完他们和我说,‘表哥,那些欺负你的人都被我揍了,以后你和我一起习武吧,他们就不敢再欺负你了’。一直以来,皇室子弟们对我都是呼来喝去的,非骂即贬,可是清朔他却叫我表哥,那是我第一次,被宫里的人尊重。”
姜淮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