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僴难掩喜悦。
颜真卿确有远大志向,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郡王为何会在意他这个小小的从八品官员。
而且颜真卿出身琅琊颜氏,自然比不上五姓七望,家族助力聊胜于无。
就算颜真卿有心报国,亦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得知颜真卿的疑惑,李僴笑道:“哥奴起家不过是千牛直长,而今不也权倾朝野?以颜公的才能,只要哥奴不闭塞言路、排斥贤良,将来出将入相板上钉钉。”
颜真卿闻言不禁摇头苦笑。
如果哥奴不这么做,那还是哥奴么?
当然。
眼下有了郡王与哥奴抗衡,没准能让底下的人看见一线光明。
二人相谈甚欢。
临走之时,李僴还带走颜真卿的一幅书法作品。
后世极为推崇颜真卿的书法作品,认为其有资格与王羲之相抗衡。
“不枉我厚着脸皮求得书法佳作。”李僴心想。
颜真卿送别李僴,而后返回书房沉思,呢喃道:“起初我还以为是东宫与哥奴斗法,而今看来竟是颍川郡王操纵局势,当真少年出英雄也。”
……
永宁坊。
李僴携方翠竹来到杜宅。
杜有邻因被吉温杖罚三十,如今只能躺在病榻,无法亲自出门迎接。
“杜公不必如此,我特意前来探望你。”李僴握着杜有邻的手掌,先是安抚了杜有邻,而后说道:“圣人将杜大娘子贬为奴籍,我亦无法阻止,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让她来我宅子,尽我所能保护她。”
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政治家,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可或缺。
杜有邻挣扎着翻身下床。
李僴用力握着杜有邻的手掌让他不必行礼。
“承蒙郡王厚爱,使我女儿免受株连,能活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有老臣这一家老小,尽皆仰赖郡王庇护免受诬陷。”杜有邻眼中含泪。
从京兆府牢狱走一遭,他才意识到活着有多难能可贵。
落入吉温之手还能活着的,可谓少之又少。
李僴,“请杜公安心休养,来日若有机会我会举荐您再次入仕。”
杜有邻愈发感激,强行下榻行礼。
“大恩不言谢,郡王日后若有需要老夫的地方,望请开口驱使,老夫万死不辞!”杜有邻的想法比颜真卿简单,若是没有李僴出手相助,他一家老小已经积尸京兆府。
而且杜有邻这番话之中还有另一层深意。
杜有邻愿誓死效忠的是颍川郡王,而非东宫太子,显然这位老臣也明白东宫在这起案件中发挥的作用——
一点作用都没有。
一个遇到事情只会抛弃属臣、急于撇清关系的太子,如何能得人心?
相比之下。
颍川郡王体恤下属,事必亲躬。
如何是太子能够比拟?
这便是人格魅力。
得到杜有邻的效忠,李僴心情更加不错,再三承诺将来会帮助杜柔脱离贱籍。
杜有邻更加感激,一心一意为李僴效劳。
从永宁坊出来。
方翠竹始终欲言又止,李僴笑道:“想说什么便说吧。”
“郎君,杜大娘子好生可怜……”方翠竹与杜有邻的正妻聊了一会儿,知道事情的经过,于是又说道:“希望郎君能好生对待杜大娘子。”
李僴勒马,回头看了眼方翠竹,“我以为你会瞧不起杜大娘子。”
“怎么会?”方翠竹摇头。
“毕竟她与小绿、小红一样,已经沦为贱籍。”李僴意味深长说道。
人人平等这个口号在这个时代并不适用。
有些人生来便是天潢贵胄,而有些人只是没有人籍的贱奴。
想改变这些,只有等日后掌权方可。
殊不知。
方翠竹叹道:“其实我跟她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又有什么贵贱之分?”
李僴讶异地看了眼方翠竹。
能有这份觉悟,确实难能可贵。
“嗯,我会一视同仁。”李僴说道,方翠竹内心好受了些。
二人又去了趟清风酒楼视察。
在方绍义的运作下,清风酒楼已经在长安城内开了两家分号,生意一日日红火起来。
“郡王,我招揽了十几个伙计,您要不要掌掌眼?”
李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