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祝无忧强撑着身体给自己化妆。
在孩子眼里她无疑是漂亮妈妈,她不能以这幅‘尊容’去见孩子。
病了两天,她的脸惨白如纸、憔悴不堪,不涂点口红还真没法看下去。
墨司寒劝她:“都这么晚了,孩子兴许睡着了。今晚你好好养病,明天再去看孩子吧。”
“我已经四十九个小时没见到孩子了,不看她一眼我睡不踏实。万一孩子醒了,我怕她看到我这个鬼样子会吓哭,小青团胆子本来就小。” 祝无忧忍不住哽咽道,“孩子明明那么怕打针吃药,这几天得哭成什么样啊……呜呜……”
一想到这,祝无忧的心里面被拉扯的泛起一丝绞疼,止不住的泪水仓惶滑落。
墨司寒似乎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心脏的位置也跟着痛了起来。
眼下,但凡提到孩子,就会一股难以言喻的痛在他俩的胸口上横冲直撞。
墨司寒清冽的脸阴沉了下来:“祝无忧,你给我打住!你要是再这样,你还是留在家里别去医院了。”
“不,我要去医院,我不这样了。”祝无忧赶紧擦干眼泪,继续涂口红。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气沉重且压抑。
祝无忧转过脸对着墨司寒叹了口气:“你也刮下胡子吧。”
这几天,心力憔悴的墨司寒也大变了个样,眼眶乌青,胡子拉渣,哪里还有之前神采奕奕的霸总样子?
祝无忧的一句话倒也提醒了墨司寒。
墨司寒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他的身上都有味了。
“我进去冲个澡,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出发。”墨司寒转身进了洗手间。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行驶在夜色之中,神秘严实的车窗拒绝一切窥视。
车子里,墨司寒将头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目养神。
他现在身上没有力气,像滩烂泥,连日的身心折磨令他疲惫不堪。
祝无忧头靠在车窗上,将她的视线转到车窗外的万家灯火上。
她在想,每盏亮起的灯光背后,是不是都有一个温暖完整的家?
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幸福的家庭,为什么就不能多他们一家?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却得了如此严重的病?
她在想,她上辈子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这辈子才会遭受这么多罪。
如果是这样,她没意见,她欣然接受上天给她的任何惩罚。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呀,为什么这些惩罚要落在她的孩子身上?
就不能以命抵命吗?
求求老天,救救孩子,惩罚她吧!
祝无忧脸色苍白,心痛如绞,泪水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淌了下来。
成年人的崩溃是在一瞬间的,短短几天她已经崩溃了太多次了。
……
到了医院。
祝无忧在墨司寒的搀扶下去了隔离病房看望小青团。
祝无忧的身上还在发着高烧,脑袋昏昏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隔离病房是为保护患者减少感染机会而专门设置的无菌病房。
虽然可以通过电话、监护屏幕和探视窗进行探望,可还是给患者和家属带来一定的不便。
隔着厚厚的透明玻璃,祝无忧皱着眉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小青团。
病房里,小青团睡着了,给她换输液袋的护士怕吵醒孩子尽量放轻动作。
孩子的手背上扎着针,馒头似的手背是肿的。
她的手指上夹着监测用的小夹子,和仪器连接在一起。
只此一眼,祝无忧的心脏猛地一缩,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祝无忧一想到孩子遭受过的罪,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咬住嘴唇生怕哭出声,可还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股尖锐的疼痛刺入她的心脏,她只觉得她的心脏都快要痛得麻痹了。
墨司寒紧紧地搂住她,祝无忧的双腿软得站立不住,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
下瞬,她的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彻底哭晕了过去。
墨司寒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抱着她往其他病房走去。
晕倒的一刹那,祝无忧的脑子里有了个念头:孩子若是死了,这个世上再没有值得她留恋的,那她就陪着宝宝一起死吧。
她是孩子的妈,给不了孩子健全的身体,是她的过错。
她又想起了之前她给孩子念过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