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战区临时指挥部,台儿庄郊外,一处被征用的地主大院。?l^u\o¨l.a\b+o*o+k′.¨c!o^m?
冰冷的雨丝,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灰败的天空无休无止地落下。
屋子里,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混杂着浓烈的烟草味、潮湿的霉味,还有地图上桐油散发出的刺鼻气息。
李宗仁穿着一件半旧的军呢大衣,站在那幅巨大的、画满了红色和蓝色箭头的地图前,己经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动过。
他身边的白崇禧,素有“小诸葛”之称,此刻也是眉头紧锁,手指在地图上几个地名之间来回移动,却迟迟落不下去。
“健生,你看。”李宗仁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矶谷和坂本这两个师团,像两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在运河沿线来回穿插。”
“我们的侦察机一升空,就被他们的防空炮火打下来。派出去的侦察兵,十个里能回来一个,带回来的情报还相互矛盾。”
白崇禧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一杯早就凉透了的苦茶。
“德邻兄,我们现在是瞎子,是聋子。敌人的主攻方向不明,兵力部署不明,我们所有的判断,都是在赌。”
“赌输了,丢掉的是徐州。是几十万弟兄的命。”李宗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巨大的疲惫。
整个指挥部,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这时,门帘被猛地掀开,一股寒风卷了进来。
李宗仁的机要秘书,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神情有些古怪,手里捧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的牛皮纸筒。
“报告长官!”秘书的声音压得很低,“周先生那边派人送来的,说是十万火急,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上。?看*书¢君~ *庚¢辛/醉_筷\”
周先生,是他们与延安方面联络的代号。
白崇禧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们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情报?”一个作战参谋忍不住小声嘀咕,“他们的游击队,连鬼子的主力都摸不着边。”
李宗仁没有说话,只是示意秘书把东西拿过来。
纸筒入手极沉,不像是一卷普通的地图。
他解开油布,抽出一卷用特殊亚光纸制成的图卷。
当图卷在桌面上缓缓展开时,整个指挥部里,所有围拢过来的参谋军官,都同时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根本不是一张地图。
这是一幅……一幅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神谕”。
地图的质感坚韧,上面用德语和代码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军事符号,线条的精准度,远超他们见过的任何一张航拍图。
“这……这不可能!”一个毕业于陆军大学的高材生参谋,指着地图上一个点,声音都在发颤,“坂本支队的重炮联队,怎么可能部署在废弃的刘家窑厂?那里是片洼地,一下雨就积水,根本不适合重炮展开!”
“还有这里!”另一个参谋指着另一个点,像是见了鬼,“矶谷师团的野战机场?就建在离我们前沿阵地不到三十公里的地方?他们疯了吗?”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是共党的诡计!想让我们把主力调动到错误的方向去!”
“没错!连日军的坦克集结点,都画得一清二楚,还标注了数量!三十七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除非他们是神仙!”
指挥部里,像炸开的蜂巢,瞬间乱成一团。+零?点~看′书? ,哽*歆_蕞¨筷+
怀疑,震惊,还有被戏耍的愤怒,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静一静!”
李宗仁一声断喝,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没有理会那些争论,他的目光,像鹰一样,死死地钉在那张图上。
他看到了那一个个用红色圆圈标注出来的、代表着师团指挥部的位置。
他看到了那一条条用虚线画出的、日军后勤补给的秘密通道。
他看到了那一个个被精确到坐标的炮兵阵地。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转过头,看向白崇禧。
白崇禧的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镇定,只剩下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和不敢置信的复杂神情。
“健生,你怎么看?”李宗仁问道。
白崇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德邻兄,这张图,九成九是假的。”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万一呢?”
“万一,那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