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跨过家门前那道低矮的门坎。^r-a+n+w-e¨n!z!w′w′.`c_o`m¨
妻子吴氏正坐在矮凳上,缝补一件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旧衣。
角落里,十二岁的刘备正用一根细木棍在地上划拉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刘弘没说话,默默走到妻子身边。
那仅剩的三百多钱,被他从怀里掏出,放在那张布满划痕、吱呀作响的矮几上。
吴氏停下手中的针线。
她抬起头,目光在那可怜的一小堆铜钱和空瘪的布囊上停留了片刻。
没有惊讶,没有埋怨,甚至连叹息都没有。
她伸出手,不是去数钱,而是轻轻拂过刘弘那件袖口磨损得更加厉害的深衣。
“回来了就好。”她的声音不高,可颇为温婉动听。
“锅里还剩些粟米粥。阿备,去给你阿父盛一碗。”
她的目光又扫过那点钱,“这钱省着点,还能撑些时日。”
刘弘看着妻子平静的脸,再看看角落里乖巧的儿子,心中感慨不已。
得妻子如此,夫复何求?
撑?靠这点钱,在这粮价一日三涨、盗贼蜂起的年景里,能撑几天?坐等饿死,或是被乱兵裹挟?
他堂堂一个穿越者,能被钱难倒?
穿越半年,该干点大事了!
先赚他一个小目标!
刘弘笑道:“不能等了。这点钱,连塞牙缝都不够。得想办法做点营生。坐吃山空,只有死路一条。”
吴氏担忧道:“本钱呢?咱家哪还有馀钱。”
“咱们没有,有人有。”
刘弘喝完粥,放下碗,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同族的刘盛刘元起!他家在涿县开着绸布庄,桑园也有几十亩,算得上殷实。,w,z,s^k′b*o.o!k..¨c′o¨m/此人精明,但念在同宗之谊,也并非全无资助咱们的可能。”
“刘元起?”吴氏眉头微蹙,“那人可是出了名的精细人。”
精细之人,往往吝啬。
刘弘只是笑了笑。
他已经邀请了刘盛,想来应该快到了。
他喊了声“阿备”。
刘备立刻小跑过来。
刘弘盯着儿子那双尚未脱去稚气的双眼,决定先传授他“刘氏祖传秘技”。
当然,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后世人常称其为“高祖之风”!
“阿备,记住!这世道,本事重要,但让人相信你有本事、愿意跟着你、帮衬你,更重要!有时候,一句话,一个举动,比真金白银还管用!”
他站起身,开始在狭小的堂屋里踱步。
“比如,若有人来访,无论对方身份如何,你若是想要与之结交,就要立刻起身,做出急切相迎的姿态,甚至慌乱到穿错鞋子!这叫‘倒履相迎’,让对方觉得他在你心中分量极重!”
刘弘猛地弯腰,做出慌乱穿鞋的样子,动作夸张,刘备看得眼睛发直。
“再比如,握住对方的手,要用力,要真诚,眼神要直视,仿佛多年未见的至交!这叫‘亲切握手’,能瞬间拉近距离!”
他一把抓住旁边一根充当房柱的粗糙木桩,用力摇晃,仿佛那木桩就是刘元起的手。
“若遇知己,夜深畅谈,可邀其同榻而眠,抵足而眠!以示推心置腹,毫无隔阂!”
“若请人用饭,要表现出对食物的极大珍惜和对客人的极度尊重,吃一口,放下筷子,与对方交谈几句,再吃一口,如此反复!这叫‘一饭三吐哺’!周公待士,不过如此!”
“还有,”刘弘停下脚步,“要会说笑话!世事艰难,人心惶惶,一个恰到好处的笑话,能让人暂时忘忧,如沐春风!更重要的是!”
他声音陡然压低,说出终极秘籍,“要会给人画大饼!讲前景,描蓝图!让人看到跟着你干,将来有肉吃,有衣穿,有屋住!哪怕现在只有一碗稀粥,也要说得象珍馐佳肴就在眼前!让人热血沸腾,心甘情愿把身家性命押在你身上!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