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粗糙的麻绳,勒得信封的边缘都起了毛。!d,a′k!a~i\t?a~.\c-o?m¨
绳结打得很死,像一个疙瘩,横在那里。
张月揽用指甲去抠那个绳结。
抠不开。
她又用牙去咬。
一股麻绳的涩味,在嘴里散开。
“啪嗒。”
绳结松了。
那摞信,失去了束缚,在桌面上微微散开,像一沓厚重的扑克牌。
最上面那一封,滑到了最边上。
张月揽的心,跟着那封信,一起悬到了嗓子眼。
她盯着它。
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她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把它捏了起来。
信封很薄,纸张却有分量。
她撕开封口。
动作很慢,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抽出里面的信纸。
不是一张。
是三张。叠得整整齐齐。
她的目光,落在了第一行字上。
【张月揽。】
还是她的名字。
但这一次,这两个字后面,没跟“收”。
【老子在宿舍,刚跑完二十公里。-我!的\书,城? -更,新_最,快_】
【腿是软的,胳膊是酸的,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疼。】
【只有一个地方,是硬的。】
【硬得发疼。】
张月揽的呼吸,停住了。
她手里的信纸,瞬间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炭。
她想把它扔掉。
可她的眼睛,像是被钉在了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
【连长那个老王八蛋,不给假。】
【他说得对,老子是个兵,不能为了女人回家。】
【可老子他妈的,现在什么都不想当。】
【我只想当你的男人。】
【在床上,把你翻来覆去弄哭的那个男人。】
【张月揽,你那罐酱,我收到了。】
【我没吃。】
【我看着它。罐子是凉的,里面的东西是红的,像你被我亲得狠了时候的嘴唇。】
【我想舔。】
张月揽的脸颊,轰的一下,烧透了。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
她手里的信纸,被她死死地攥在手心,揉成了一团。*微-趣?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疯子。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胸口起伏得厉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屋子里的空气,都因为那几行字,变得滚烫,稀薄。
她觉得窒息。
她走到窗边,想推开窗户。
手放在窗栓上,却没有力气。
她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飘回了桌上。
那一团被她揉皱的信纸。
还有旁边,那厚厚的一叠。
像一座沉默的小山。
每一封里面,写的都是这些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无法抑制地生了根。
她走回去,重新坐下。
她把那一团信纸,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重新展开。
纸张上全是褶皱,像一张被火燎过的地图。
她拿起第二张。
【今天在训练场上,把李猛揍了一顿。】
【那小子不服,说我发疯。】
【我就是发疯。】
【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揍他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是在床上揍你。】
【把你那两条又细又长的腿,架在我的肩膀上。】
【让你哭,让你求我。】
【让你用哭哑的嗓子,一声一声地,喊我的名字。】
【不是陆排长。】
【是振华。】
张月揽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振华。
她从没这么叫过他。
那两个字,从他的笔下写出来,再映进她的眼睛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感,和一种让她腿软的亲昵。
她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从里到外。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把信纸扔在桌上,像是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
那些信,散了一桌子。
每一张纸上,都爬满了那种张牙舞爪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