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华离开的第三天,张月揽从那个小小的针线包里,取出了一卷白色的棉线和一根钢针。,E~Z/小/说`网+ `更~新*最`全*
阳光从窗格里照进来,落在她的膝头,很暖。
她坐在床沿,学着记忆里母亲的样子,试图给陆振华那件被刮破了一道口子的训练背心补上一针。
针尖很细,扎进指腹,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嘶”了一声,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一点血腥味在舌尖上弥漫开。
她看着那件旧背心,布料被汗水浸透了无数次,洗得发白,摸上去是柔软又粗糙的质感。
上面有他的味道,一种混合着阳光、汗水和肥皂的、属于男人的味道。
她心里那股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而升起的怨怼和恐慌,在这几天的沉淀里,慢慢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一种很沉,很满,带着热度的牵挂。
她开始想,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是不是又在太阳底下训练,汗水顺着他麦色的皮肤往下淌。
他吃饭了没有,晚上睡得好不好。
这些念头,让她觉得这个空荡荡的屋子,有了等待的意义。
她笨拙地穿针引线,一针一线,缝得歪歪扭扭。
麦芽趴在她的脚边,拿脑袋蹭着她的脚踝,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院子外,训练的口号声一阵阵传来,和着风声,成了这片寂静里唯一的背景音。
日子平静得能听见时间流淌的声音。
下午,她把洗好的床单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白色的床单在风里鼓动,带着好闻的皂角香气。
她刚拍平床单上的褶皱,一个温和的男声就在她身后响了起来。?萝′?拉$小,说D ¢a追|?最??o新|{1章£¥节?tμ
“张同志。”
张月揽的身体僵住了。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她慢慢转过身,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赵朔。
他今天穿了一件很干净的白衬衫,黑色的长裤笔挺,脚上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
他整个人,和这个尘土飞扬的军区大院格格不入。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的微笑。
“赵知青。”张月揽点了点头,声音很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和晾衣绳站在一起,无形中拉开了距离。
赵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带着一种审视和欣赏,让她很不舒服。
“我路过,看你院子里的牵牛花开得很好。”他开口,视线转向墙角那几株不起眼的野花。
“嗯。”张月揽只回了一个字。她不想和他有任何多余的交谈。
“这种花,生命力很顽强。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也能开出自己的颜色。”赵朔的声音很慢,带着一种咏叹的调子,“有些人,也是这样。明明是温室里的兰花,却偏偏被栽种到了戈壁滩上,外人只看到她的美丽,只有懂得的人,才心疼她的凋零。”
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张月揽面前。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明确的指向性。
张月揽的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厌烦。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脸上没有他预想中的羞涩或者慌乱,只有一片平静。
“赵知青看的书真多,说话也很有学问。@-求?书
赵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力道都被化解于无形。
“苏同志,你……”他顿了顿,似乎在重新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你不属于这里,你的气质,你的谈吐,都和这里的一切不一样。”
“是吗?”张月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丈夫在这里,我的家也在这里,我不属于这里,还能属于哪里呢?”
她把“我丈夫”三个字,说得很清晰。
赵朔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张月揽看不懂的、执拗的情绪。
“他给不了你想要的。”赵朔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引诱的意味,“他能给你的,只有这间破旧的屋子,和无尽的等待,而我,能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真正属于你的世界,在那里,你可以看书,听音乐,过你真正想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