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点了点头,正准备把折子搁下,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一个片段。/t^a+y′u¢e/d_u·.·c/o-m-
是他大学那会儿,跟导师在战史课上做的一次沙盘推演。
“假设敌人没强渡正面,而是以水寨为掩,用伪船、内应骗开水口,一举突袭中军……结果呢?”
“中军全灭,败局提前一周。”
那时候他还笑,说现实哪有这么戏剧,导师却盯着沙盘说:“战争,归根结底是人打人。只要人心能动,一切就能变。”
如今,这沙盘成了真棋盘,那一句话,像雷一样在他心头炸响。
“韩世忠布防是没问题的。”赵恒喃喃自语,“但闸口的将……未必都是铁板一块。”
他低头,翻出一张干净的宣纸,提笔落墨,写下第二封信。
字不多,直白利落,全是关键:
“三日后金人或有诈舟混闸,伪装舟师夜渡,尝试借夜色与号令旗伪制混入闸口,请重点防范三河、施口二寨。”
“若守将临阵犹豫,允其先退至后营,由副将代守,不必强留。”
“宁失小将,不失水闸。”
落款处,赵恒提笔又顿了一下,轻轻写下两个字。
赵恒。
写罢,封好,交予暗卫。
“让影子亲自送去。*天/禧′晓*税`蛧_ !哽?欣′蕞·快-”他语气轻淡,却透着无法置疑的坚定,“此信若迟三刻,三河便会出事。”
暗卫应声而去,夜色翻涌如水。
泸州,帅营中军。
韩世忠披甲未解,正在营中巡视布防图。外头急报传入,他一把接过,撕开信封。
眼神一扫,脸色立刻变了。
不是因为惊慌,而是因为……佩服。
旁边的亲将孙则见状,小心翼翼问道:“将军,可是前线有变?”
“不是变,”韩世忠笑了一声,将信递给他,“是官家,又提前把变数给料了出来。”
孙则低头一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诈舟夜渡……伪旗混寨?这……这连我们都没想过的花招,他怎么就——”
韩世忠摆了摆手,一脸感慨:“官家不是算得准,而是压根就知道人心能烂到哪一步。”
“你以为他在防金军?他这是连我们自己人都一块算进去了。”
孙则咽了口唾沫:“那……将军,要不要……”
“不用我说了。”韩世忠站起身,语气果断,“传令下去,三河、施口二寨,即刻将主将与副将对调三日轮岗。”
“谁敢拦闸犹豫,谁就退到后营喝茶去——不耽误咱们放火放雷!”
金营。¨h¨u_a,n_x*i~a*n-g.j·i+.~n+e¨t¨
宗翰连着三天未出帐,闭门沉思。
整座帅营压得死气沉沉,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第四日清晨,宗翰终于走出营帐,神色冷静得不像话,身后拖着刚铺开的泸州一带军防图。
“他守得死,我们就别硬攻。”宗翰站在军图前,慢条斯理地说道。
“咱们不打城、不夺寨——咱们走门。”
“你们都觉得他渡口布得紧?”宗翰咧嘴一笑,“我倒觉得,他人心布得松。”
旁边行军司马闻言眼神一亮:“大帅是说……水寨守将?”
“不错。”宗翰目光锋利,“这几日你不是一直在盯宋军的调防么,听说他们那个三河水寨的守将,叫肖乾?”
“他轮岗不久,属下换了新人,寨中粮秣紧缺,兵心未定。”
“给他银子,给他话,给他退路。”宗翰缓缓道,“告诉他——只要放舟一夜,事成之后金银十箱、爵位一封,连他全家都能护走。”
行军司马躬身:“属下明白。”
宗翰转身,冷声一句:
“记住,不是要他通敌,是让他犹豫。”
“只要他哪怕多看那一眼,我们的舟,就能撞进闸口。”
宗翰声音一落,行军司马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抬头,眉头挑了挑。
“大帅,我这几日翻了下三河那边的兵籍交接文书——有意思的地方来了。”
“哦?”宗翰眯眼,“说。”
“三河水寨的那个肖乾,他不是韩世忠的嫡系。”
宗翰神色微变:“不是?”
“准确来说,他原本是民兵出身。”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