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地沉静着，仿佛这场婚事与他并无多大干系。

“新郎官来啦！”随着喜娘一声长喝，贺家众人七嘴八舌地喊道，“赵家郎君且慢！想要迎娶我贺氏女，可没那么容易。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按照上京的风俗，这“拦门礼”要讨足，才算吉祥，方能放新郎进门。

赵明德利落地翻身下马，大红喜袍上的金线刺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拱手一礼，眉宇间依旧清冷：“但凭各位出题。”

“第一喜，学问考。《楚辞》有云‘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请郎君接下句。”

这题简单得近乎敷衍，赵明德轻松应答：“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第二喜，心意考。我家九妹妹平日最喜用什么香料熏衣？”

“她不喜熏香。”这次赵明德答得更快，冷峻的眉眼始终没有变化，“只爱在箱笼里放晒干的桂花、茉莉、栀子花枝。”

“第三喜……我家九妹妹最爱吃什么包子？”

“蟹粉小笼包。”赵明德答得斩钉截铁。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

新认回来的九小姐对蟹黄过敏这事，贺府上下无人不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题的答案，其实早就提前透露给了新郎官。

管家忙清了清嗓子，笑着打圆场：“新郎官诚意满满，快让他进来吧。”

说着，便示意众人把门打开。

“吱呀”一声，府门缓缓洞开，晨光如水般倾泻而入。

赵明德逆光而立，大红喜袍上的金线云纹在光影中流转。

他大步流星跨过门槛，腰间玉佩、锦囊叮咚作响。

贺明玉双手捧出早己备好的红绸托盘：“郎君若真心求娶，还请赐下添喜钱。”

赵明德将腰间的锦囊一一取下，全部放在红绸上。

就在这交接的瞬间，他那双原本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竟落在了一旁的贺宝儿身上。

视野中的女子黛眉轻扫，唇染樱红，发间一支金累丝蝴蝶簪振翅欲飞。

晨光透过廊下的红灯笼，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晕开一层薄绯，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贺宝儿感受到他复杂难明的目光，眼神飘忽着移开。

赵明德的视线在她唇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那微微红肿的唇瓣，像是被人反复采撷过的樱桃，透着几分不合时宜的艳色。

男人的眼神快得像一阵风，却带着莫名的重量。

待贺宝儿再抬眼时，新郎官己经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仿佛方才那灼人的视线只是她的错觉。

众人乱中有序，搬运嫁妆，背新娘子出门……

在一片喧闹声中，喜娘高声唱和：“吉时己到——起轿！”

贺宝儿站在门口，看着接亲队伍缓缓前行。

按照天水郡的风俗，男方家的婚礼流程，她这个即将出阁的妹妹，是不能参加的，以免彼此冲撞。

接亲队伍渐行渐远，唢呐声混着鞭炮的硝烟在巷子里弥漫。

就在花轿即将拐过巷角的刹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似有所感，突然回首。

隔着漫天飞舞的彩纸与袅袅青烟，那双如墨的眸子，透过重重人影，再次锁住立在门口张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