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霁珩坐在她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她不适,又能在马车颠簸时及时扶住她。
“其实”许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开了口,“我理解孟宴卿。”
许栀顿了顿,很快又极其冷淡地开口:“他失去的不仅是爱人,还有脸面。”
殷霁珩的手指在膝头轻轻敲击,节奏有些乱:“你总是太容易心软。”
“不是心软。”许栀松开帘幕,扭头看她,“是看得太明白,他越是这样,越证明我离开是对的。”
夕阳的馀晖通过车帘缝隙,在她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殷霁珩望着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许栀突然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看什么?”
“看你”殷霁珩顿了顿,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怎么突然象个老学究似的。”
许栀白了他一眼,很快扭过头去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殷霁珩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
马车转过街角,橙灿的夕阳倾泻而入。两人不约而同扭头望向窗外,漫天晚霞将整条朱雀街染成橘红色。
晚膳后,书房里飘着淡淡的墨香。许栀正埋头整理资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殷霁珩端着两盏酒走进来,酒罐晃荡得哗啦作响。
“江南新酿的桂花酒,”他将其中一盏放在她手边,“听说你和陈教授有新发现?”
许栀接过酒盏,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这酒温和,入喉并不辛辣。许栀将前几日和陈教授的讨论一点点告诉给他。殷霁珩安静地听着,偶尔插话,竟也说得头头是道。
“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许栀惊讶地睁大眼睛。
殷霁珩抿了口酒,眼底漾开一片笑意:“某人整天在耳边念叨,想不记住都难。”
晚风送来窗外的栀子花香,混着酒香,让人有些沉醉。
许栀忽然意识到,自打他暗自派人护着她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二人似乎就没有象现在这样安静地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先前因他过度保护所引起的全部,都在今日莫名化解开了。
“殷霁珩,”她轻声唤他,“谢谢你。”
“谢我什么?”
许栀晃了晃酒盏,看着杯中的月影破碎又重合:“谢谢你愿意听我说的话,愿意理解我”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
殷霁珩深深看她一眼,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是我之前没做好,让你不高兴,你不用谢我,我本来就做错了”
许栀笑了起来,眉目弯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面容变得分外温和。
月光悄悄爬上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投在书架上,一坐一立,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