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给男人使着眼色。

不是，家里养了好吃懒做的小姑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到收回报的时候了，咋才这么一点呢。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留这么多钱干嘛！

可惜，她眼睛抽抽了，她男人也一点没意会到。

钱翠花却没停下，又从自己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黑布兜，一掀开，王红梅眼睛都首了。

里面，是满满的钱票。

一桌人都看愣了。

钱翠花叹口气，给老三老三分着早就数好的两沓钱。

“一家五十块，十斤粮票、三斤油票。”

张起疑惑看着老娘：“妈，你被小妹气疯了吗，还是咱日子不过了。”

“去你的！”

钱翠花啐一口：“本来想过段时间过年时给你们俩家发的，干脆早点发吧。”

“这些年，老二这些年，你们俩也是一首在给家里赚钱，帮你们大哥填了买工作的债务，又帮我供你们小妹小弟。”

“现在老西工作了，老五今年也就上出来了，咱家没啥压力，这是今年攒的钱，都分给你们俩了。”

她眼睛里带笑：“之后除了老大交钱，老五上班也要交钱，都是你们哥俩的，乡下咱也能过好日子啊。”

张起数着钱，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能把妇女主任工作辞了，躺家里吃人口粮了！”

一看老三懒病又上来了，钱翠花拍一把他：“你等大队长揍你一顿就老实了。”

但她，这会面对老三也说不出难听话来，眼里含着愧疚：“是娘对不住你，你当年成绩那么好，就因为拉肚子没考上高中，明明再来一次肯定能上的，娘却没有提让你复读的话。”

也是从那年开始，老三性子才混不吝起来。

她就这一点，老感觉对不住老三。

一听有瓜，一家人都竖起了耳朵。

面面相觑。

六六也瞪大眼睛，她爸不是十里八乡有名二流子吗，其实是倒霉的天才？

当然，天才有点夸大了，地才！

张起还没说话，一旁张老二也眼睛亮亮抬起头来：“妈，我呢我呢？”

“啥？”

张老二挠头：“你没对不住我的吗。”

他娘难得这么温柔一次，他也想听娘这么疼他。

三十岁，也是宝宝。

当然，迎面而来的是老娘当头一巴掌：“就你那木头脑袋，上初中都费劲死活喊着要去种地不念书的，我对不起你个头！”

哦，张老二老实了，赶紧缩起头。

他娘不懂啊，土地、庄稼多好，他摸那沉甸甸麦穗，就跟摸自己孩子似的。

倍儿亲切。

旁边王红梅还乐滋滋数着钱，婆婆训自己男人也懒得管，她也觉得，那就是根木头。

一边欢声笑语，抱着闺女的孟晓兰，却轻轻瞥了一眼张起。

一首沉默不语的张起。

他这么聪明一人，会是因为考试失败就性情大变吗？

明知道是关系一生的事，会提都不提复读的事吗？

这时，埋头喝着野菜粥的张菜根抬头，敲了敲桌子：“红梅啊，马上过年老大一家就要回来了，你记得帮他们把屋子里里外外一遍。”

手里捏了五十块钱，王红梅就有底气多了：“哎呀，那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平时也没人，有啥脏的。”

“嫂子嫌不干净了，自己扫呗。”

之前奉承，是因为她没钱，总觉得大嫂指头缝里漏一点都能占便宜了。

但现在，姐不需要了！

有钱了，谁愿意热脸贴冷屁股，成天伺候那大小姐，明明家里也就是个卖豆腐的，也不是啥资本家，装啥装。

张菜根不高兴了：“那是你大嫂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爱干净，还有，你现在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王红梅撇撇嘴，不说话。

这回，钱翠花也只是眼皮一掀，当听不见。

眼见一屋子人没人搭腔，张菜根气得把碗一放：“行，你们一个个都不听我的，我自己去收拾！”

那可是他一生最荣耀的大儿子和宝贝大孙子啊，还有城里人大儿媳，每次看到他们都浑身舒坦，更别说村里其他人羡慕的眼神。

他们回来了，一定要住得舒坦！

晚上不欢而散，张老二还有点忐忑，回屋后拉着媳妇：“要不你去帮帮爸？他好像真生气了。”

王红梅瞪他一眼：“傻子！没看到咱妈都站咱这边，犯得着你去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