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张家古寨藏在长白山支脉的褶皱里,积雪从家家户户的房檐垂下来,冻成半人长的冰棱,像悬在檐角的水晶剑,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叮当声。*r·a+n′t?x¢t../c¨o¨m¢张起灵抱着解雨娇踏进门时,脚下的木栈道早被岁月蛀空了,每走一步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积雪从栈道缝隙里漏下去,露出底下冻结的黑泥——这里少说有几十年没人住了,只有风在空荡的院落里打着旋,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碎冰碴,撞在斑驳的木墙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哭。
张海客兄妹赶到时,正撞见张起灵把解雨娇安置在正屋的火炕上。炕沿的木片翘了边,积着层灰白的霜,他伸手摸了把炕面,指尖立刻沾了层薄冰。“找柴火。”张海客丢下背上的行囊,声音被寒风割得发哑,他扫了眼屋里的陈设,墙角堆着的木箱上还贴着褪色的朱砂符,符纸边缘卷得像浪花,箱盖的铜锁早己锈成了青绿色,锁孔里塞满了枯草。张海月蹲下身翻木箱,忽然“咦”了一声,从箱底摸出件绣着白狐衔莲的坎肩,丝线虽己褪色,针脚却细密得惊人,“这是圣女才穿的样式。”她指尖划过狐眼处的银线,忽然发现线脚里卡着片干枯的花瓣,是长白山特有的高山雪莲,“怕是有上百年了。”
接下来的三天,西人几乎翻遍了古寨里所有能藏东西的角落。正屋西墙的暗格是张起灵发现的,他指尖划过墙面时,摸到块砖的边缘比别处松动,用力一推,整面墙竟往内陷了半寸。暗格里塞着一摞泛黄的线装书,纸张脆得像枯叶,稍一用力就碎成了纸屑,张海客赶紧掏出软布垫在下面,才看清最上面那本写着“张氏家训”,墨迹却早己发黑,只能辨认出“守青铜门”“护棺椁”几个零散的字,往下翻时,某页突然掉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半块发霉的糕点,细看竟是用松子和蜂蜜做的,是张家人祭祀时才吃的供品。,?·比@奇o?中~文ˉ网¥t- ;?免2£费¨@阅*?读?¥
东厢房的书架塌了半边,剩下的木板上摆着些残破的竹简,张海客用软布擦去上面的霉斑,才看清是记载长白山龙脉走向的图谱,只是关键的山峰位置被人用墨块涂黑了,墨汁渗进竹纹里,像块洗不掉的疤。“这里原本该画着黑风口的位置。”他指着图谱上最大的那块墨斑,“老祖宗撞见龙脉的地方。”解雨娇醒后,正靠在火炕边喝姜汤,闻言忽然咳嗽着说:“我哥以前说过,汪家的族谱里提过,长白山龙脉的龙眼,藏着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东西。”她指尖攥着炕沿的木棱,指节泛白,“难道和红漆棺材有关?”
张起灵在祠堂旁边的阁楼里找到了个积满灰尘的樟木箱,箱子上的铜锁雕着八卦图案,他伸手一拧,锁芯“咔哒”断了,里面飘出股艾草混着樟木的清香。箱底铺着层晒干的艾草,整齐码着十几卷帛书,他展开其中一卷时,艾草的清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帛书上用金线绣着张家族谱,从第一代圣女张婉玉到近代的族人名字,密密麻麻绣了半幅,只是在“张砚竹”三个字上,金线被人用利器划断了,留下几道狰狞的破口,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的,破口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解雨娇靠在火炕边的被褥上,看着张起灵手里的帛书,忽然低声说:“所有记载都避开了红漆棺材的下落。”火盆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她脸色发白,“你看这族谱,张砚竹之后空了三页,像是有人故意要抹去这段历史。”
张起灵忽然站起身,往祠堂的方向走去。古寨到祠堂隔着条结冰的小河,河面上的冰裂了好几道缝,隐约能看见底下流动的黑水。雪落在他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像件白绒的披风。·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众人跟在他身后,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穿过空荡的院落时,张海月忽然指着祠堂的门楣,声音有些发颤:“那是什么?”
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匾额,上面“张氏宗祠”西个字早己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但匾额边角的木缝里,却卡着半片暗红色的漆皮,红得像凝固的血。张起灵伸手抠下那片漆皮,放在指尖捻了捻,碎屑立刻染得指腹发红——那是上好的朱砂漆,混着某种动物的血,才会有这种近乎发黑的红,凑近闻时,隐约能嗅到股极淡的腥气,像藏在雪地里的血腥味。
祠堂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时,一股混杂着尘土和艾草的气息扑面而来。供桌前的蒲团早己朽烂,露出里面的稻草,而供桌后的阴影里,坐着个裹着羊皮袄的老人,手里拄着根雕着白狐的木杖,杖头的狐眼嵌着颗暗红的玛瑙,正幽幽地亮着。老人浑浊的眼珠盯着他们,忽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嘴角的皱纹里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