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楚雄把搪瓷缸子往桌上一顿,茶水溅出几滴在泛黄的木材等级表上。¢x¢n*s-p¢7^4¢8,.~c¢o·m/
“你这茶不错,是滇南的普洱吧?我喝着比六爷那饼85年的还顺。”
段景宏赶紧给茶杯续满水:“龙哥,您要是喜欢,我回头给您装个两斤。”
其后,段景宏又补充道:“这是我老家亲戚自己压的饼,不值钱喝着放心。”
“还是你小子实在,出手还特别大方。”龙楚雄摸出烟盒抖出两根,随手扔给段景宏一根,“佛堂的木料就定你这儿了,回头我让会计把定金打过来,该给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你。”
龙楚雄点烟时,打火机的火苗映出左手指关节上的疤痕,烟还没点燃便再次发问道:“对了,六爷那新房的门窗想做雕花,你认识靠谱的师傅不?”
段景宏刚划着火柴,闻言立刻把火苗往龙楚雄跟前送:“认识!我表舅就是干这个的大行家,以前给故宫修过门窗,雕出来的龙跟活物差不多,就是工钱有点贵,这个我要提前跟您说一下。”
“贵怕什么?贵不是问题!”龙楚雄吐出个烟圈,特意强调道:“六爷他要的是气派。”
“小龙,你让他尽管雕吧,钱这块根本不是事儿。”龙楚雄说着看了眼手表,然后又自顾自道:“行了,该回聚宝斋了,晚点六爷该问情况了,你这边都安排好了,随时联系我开始干活。”
段景宏连忙掐灭烟,然后点头应答道:“哎,好,我这边尽快着手安排,到时联系您。”
二人走出了办公室,龙楚雄还在念叨着木料的事,特意叮嘱道:“梁木这块你要让人多备两根,万一有虫眼呢?还有供桌的尺寸,我回头让伙计给你送图纸,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不然六爷发火,我都没法保住你。”
段景宏一一应着,拉开奔驰车门时,眼角瞥见墙角的电工正把螺丝刀插进裤兜,掌心的墙皮粉末簌簌往下掉。奔驰车驶出木料场时,龙楚雄徐徐摇下了车窗,冲路边的工人挥了挥手。
那些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低头哈腰地应着,等车影消失在岔路口,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咔哒一声,戴安全帽的工人摘下帽子,露出耳后别着的微型麦克风。锯木头的汉子扔下电锯,隐藏在储木堆后的王保山拨开松枝,叶澜沧紧随其后,手里的笔记本上内容还停留在龙楚雄的步态分析图上。·l¢o·o′k¨s*w+.!c-o′m,
“全都过来。”王保山的声音压到了极低,话音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伴随这一声令下,工人们迅速围拢过来,把手里记录的所有东西往中间一递。
“头儿,这老家伙就是传闻中的龙楚雄?”扛红木墩子的小伙子咋舌,更加不理解了,“看着跟菜市场砍价的老头似的,没想到这么横。”
叶澜沧翻着笔记本:“他提到六爷的新房门窗要雕花,还说有个表舅会雕龙,这可能是个突破口。”
王保山盯着奔驰车消失的方向,指节捏到发白:“这还是头一回见着活的犯罪嫌疑人。”
王保山突然往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停住道:“刚才差点就忍不住冲出去把他给摁了。”
老吴把笔记本往王保山面前一送:“头儿,您看这记录,他说话爱带‘六爷’,提到缅甸时眼神闪烁,估计那边会有大动作。”
“头儿,不能急。”叶澜沧拉住王保山的胳膊,发间的翡翠簪子轻轻晃动,“咱们的目标是寸文山,龙楚雄只是条鱼,咱们要放长线。”
王保山深吸一口气,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然后把烟叼在嘴里:“我知道,要循序渐进。”
王保山把烟点燃,烟雾在冷风中瞬间散开道:“但看着他这副嚣张样,我是真受不了。”
众人纷纷点头,储木场里的电锯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风吹过木材的“呜呜”声,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较量蓄力。
片刻,奔驰车停稳在聚宝斋门口,车头的立标还沾着点尘土。
龙楚雄推开车门,羊皮夹克的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花格子衬衫的领口。
他拍了拍段景宏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小龙,你在堂屋坐会儿,我去跟六爷通个气。”
说着便推开那扇雕花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在诉说着这屋子的年头。
店里的吊扇慢悠悠转着,三片扇叶上积了层薄灰,把檀香味一圈圈吹得满屋子都是。
墙角的落地钟“滴答滴答”走着,钟摆晃动的幅度不大,却在这略显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段景宏刚在酸枝木太师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