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沉心头刚升起的那点旖旎瞬间被浇灭，一股无名火起。又是这样！每当他想靠近一步，她便总有正事挡在中间！

“何事如此之急？天塌了不成？”他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将军，确是天大的事！”云蕾坚持道，轻轻却坚定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出，绕到身前，神情肃然，“茗烟姑娘埋在军府和州府的眼线同时示警——秦远山很可能……要对将军下手了！”

“什么？！”陆沉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现在？他敢！”

云蕾秀眉微蹙，冷静分析：“云蕾初闻亦是惊疑。按常理，将军以孤军之力，牵制完颜不鲁主力，方有周烈将军上林里奇袭大捷，此乃不世之功！秦远山此时动手，冒天下之大不韪，于理不合。”

陆沉陷入沉思。脚盆里的水己渐渐变凉，寒意从脚底丝丝缕缕蔓延上来。他脑中念头飞转：若秦远山真要动手，会用什么手段？明旨？绝无可能！若我是他，此刻会如何判断我的处境？

当盆中水彻底冰凉时，陆沉眼中寒光一闪，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冽如冰，“秦远山确有动手之意！他与完颜不鲁一样，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低估了我的实力！他以为，即便我守住了抚远，也必定如周猛一般，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此刻，正是他趁虚而入、一举剪除我的绝佳时机！”他猛地捏紧拳头，指节发白，“定州刚经大战，我部‘困守孤城’，‘独抗’蛮族大军，‘全军覆没’也在情理之中！他只需杀尽我麾下将士，再向朝廷递上一封奏折，言我陆沉‘英勇殉国’！谁又能，谁又敢深究？！”

云蕾娇躯微颤，倒吸一口凉气：“将军，抚远数万军民皆在，悠悠众口，他如何能尽数堵住？”

“堵？”陆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他何须堵尽天下人之口？他只需堵住朝堂之上，那几位能定乾坤之人的口，足矣！”他目光投向窗外忙碌的军民，带着一丝悲悯的洞察，“至于百姓？他们或许会感念我一时，但他们所知真相几何？他们的声音，又能传多远？百姓，从来都是最容易……被糊弄的一群人。”

“那…将军，我们该如何应对？”云蕾的声音带着急切。

陆沉见她焦急的模样，心头那股邪火莫名消了几分，反而起了逗弄之心，展颜一笑：“怎么办？凉拌呗！”

“将军！”云蕾顿足，俏脸飞霞，嗔道，“此等生死攸关之时，您还……”

陆沉哈哈大笑：“云蕾，我还是喜欢你此刻模样，嗯，比平日里那副温吞水的样子，好看多了。”他目光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云蕾的脸颊瞬间红透，如同熟透的蜜桃，猛地扭过头去，不敢看他，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见她羞窘至此，陆沉也不好再逗，正色道：“传我密令：立刻着手，将我军主力，尤其是新补入的青壮，隐蔽分散安置。抚远城防，只保留‘合理’的、符合‘惨胜’后应有状态的兵力。绝不能让秦远山摸清我们的底牌！”

云蕾闻言，大惑不解：“将军，此时不正该向秦远山展示实力，令其知难而退吗？为何反要示弱？”

“示弱？”陆沉眼中寒芒一闪，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算计，“他想解决我？好啊！我也想‘解决’他！他敢动手，所倚仗的，无非是周烈麾下那一万五千定州铁骑！哼，只要解决了周烈的问题，秦远山的刀，便成了无根之木！”

“解决周烈？”云蕾惊愕，“将军，那可是定州最精锐的骑军！一万五千铁骑啊！如何解决？”

陆沉神秘一笑，成竹在胸：“山人自有妙计。去，速请尚先生前来议事。”

“是！”云蕾如蒙大赦，转身欲走。

恰在此时，胡一刀神色凝重地快步而入，手中捧着一封密封的书信：“将军，定州巡察使林皓波大人，遣心腹密使送来此信，言明务必亲呈将军！”

云蕾离去的脚步猛地一顿，身体微不可察地轻震了一下，旋即加快步伐，匆匆离去。

“巡察使林皓波？”陆沉剑眉微挑，颇为诧异，“素无深交，听闻他与秦远山交情匪浅……此时送信？”他接过信，入手便觉信封质地特殊，绝非寻常。

杨一刀也是一脸困惑：“送信之人行迹鬼祟，交信后便匆匆离去，末将也觉蹊跷。”

陆沉撕开火漆封印，抽出信笺。目光扫过，脸色骤变！洁白的信纸上，只有五个力透纸背、墨迹淋漓的狂草大字：

小 心 秦 远 山！

五个字，如同五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陆沉眼中